淩晨四點,會議室。
自從歸隊之後,白中元已經參加過了無數次案情分析會,但沒有一次如同現在這般壓抑,空氣宛若凝結了一樣,到處彌漫著悲痛和緊張。尤其是封非凡的那張臉,比外麵的夜空還要陰沉幾分。
“兩名傷者情況如何?”最終,是靳南征打破了沉默,問著旁邊的警員。
“剛剛得到消息,兩人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但無法確定何時能醒過來。”
“終年打雁,到頭來卻被雁啄瞎了雙眼,簡直是奇恥大辱。”封非凡終於爆發了,直接拍起了桌子。
“老封,這事兒是我的責任,我不該擅作主張把曲國慶帶過去。”靳南征主動攬責。
“跟你沒關係,是我同意的。”封非凡不耐煩的擺手,“要怪隻能怪我們瀆職大意,明知道馬雅是個精於算計之人,還是疏忽輕敵了。這是個血淋淋的教訓,在以後的工作中必須要引以為戒。”
“其實中元已經夠謹慎了,對馬雅進行了全身搜查,隻是沒想到她早有算計,會把槍藏在那個地方。”
“你不用著急為他開脫,我有說過向白中元追責嗎?”封非凡直接拆穿,而後長歎口氣,“好在曲國慶和蘇浩沒有性命之危,算是不幸中的萬幸吧,否則在場的有一個算一個,誰都脫不了幹係。”
“嗯,結案之後,必須進行深刻的檢討才行。”回想起當時的場景,靳南征仍舊感覺後背泛著寒意。
“這事兒暫時翻篇,說案情,進展如何?”
“收獲很大。”靳南征彙報著。
首先,已經查獲了那批造假的文物。
其次,排查到了境外“買家”信息,正在想方設法謀求見麵,一旦成功將立即實施抓捕。
再次,除已經死亡的馬雅之外,剩下的人全都抓捕歸案。
最後,隨著曲國慶受傷昏迷,盤星虎終於鬆嘴,審訊工作還在繼續,已經供述出很多的實際罪行。
靳南征的話,終於讓封非凡的臉色好看了幾分,隨後對最新的情況進行了通報。
(1)白誌峰已經落網,那批文物已經被警方查獲。
(2)剛剛出獄的胡巴再次被捕。
(3)在許長豐的協同配合之下,警方找到了“文家”的犯罪證據,尤其是文箏的父親文天華,罪惡滔天。
(4)牛望天和被通緝多年的周俊同時出現在了抓捕文天華的行動中,並雙雙中槍身亡。
(5)當年臥底行動的泄密者已經查實,真正的幕後黑手是文天華。
(6)胡巴本就是文天華的人,這也是為什麼當年他在和許長豐競爭中落敗的真正原因,一切都是文家的安排。
(7)警方對文家早有懷疑,苦於沒有證據,於是隻能讓許長豐執行臥底任務,利用文箏成功打入文家。
(8)屠夫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所指的也是文家。
(9)秦長天身份沒有問題,當年警方早有察覺,所以在臥底任務失敗之後,及時鏟除了那個冒牌貨,之後更是將計就計,借用秦長天之手對牽連文家的犯罪給予某種程度的縱容,從而搜集犯罪證據。
(10)當年執行臥底任務時,警方起獲了全部一百二十七件文物,轉移的時候遭遇了犯罪分子的襲擊,蘇漢死亡後,他所開的那輛車上的八十七件文物不知所蹤。剩下的四十件被秘密轉移掉,這些年始終被警方嚴密保護,並經由秦長天向外釋放“犯罪”訊號,尋找著當年的幕後真凶。
(11)古耳的屍體,至今沒有找到。
(12)唐知秋已經落網,並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實。
(13)根據已經查實的情況,可以得出“文家”是犯罪組織核心的事實,包括唐知秋、曲國慶、楚六指在內的很多人,全部都屬於這個組織成員。
(14)在端掉文家之後,警方順藤摸瓜把錢家也挖了出來,並坐實了錢誌浩的罪行,目前正在收集其他家庭成員的犯罪證據。
(15)在文物案的背後,是一個龐大的犯罪組織,牽扯到省城有名的幾大家族,目前省廳已經展開全麵排查和追捕。
補充點:佟楠的未婚夫已經被解救。
整整十五條說完,會議室的氛圍終於變得熱烈起來,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如此成果對於警方來說意味著什麼。
“接下來怎麼辦?”靳南征臉色變得紅潤。
“你來主持全局,中元會留下來協助你。”
“老封,你要走?”
“省城都翻天了,我這個副市長兼公安局長也該回去了。”想到接下來麵臨的局麵,封非凡又是激動又是擔憂。
“什麼時候走?”
“馬上。”
“那好,我送你。”
“你就不要動了,讓中元開車去機場。”
“一路順風。”
……
車子疾馳在路上,封非凡的話也回蕩在白中元的耳邊:“靠邊停車,有件事情我必須要告訴你。”
“直接說吧。”
“我怕你出車禍。”
“說吧。”
“你做好準備了?”
“嗯。”
“白誌峰,犧牲了。”
“我知道。”
“你怎麼知道的,會議上我可沒提這點。”
“牛望天、周俊都死了,白誌峰沒道理幸存下來。”
“為什麼這樣說?”
“直覺。”
此時此刻,白中元腦子裏都是那個噩夢的畫麵。現在,他才真正明白白誌峰那番話的到底是何意。
我會活著,好好的活著。
你太自私。
誰又不自私呢?
一句句話反複回響在白中元的耳邊,眼前漸漸浮現出了白誌峰那張臉,沒有人知道他當時承受著多大的痛苦。
“你還知道什麼?”
“我還知道,蘇浩是犧牲最大的那個。”
“他告訴你了。”
“沒有。”
“根據呢?”
“很多。”白中元深吸口氣說道,“自從發現蘇浩的指紋被掉包之後,我就一直在思考相關的問題。能在包庇蘇浩的同時在證據上做手腳,隻能是白誌峰和秦長天,可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