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上當受騙(1 / 3)

寒雨還在下著,洪崖的墳墓前一片泥濘。

盤星虎頭顱低垂,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囂張氣焰,帽子不負水重,被扔在了身側,或許是冰雨浸潤了棉衣,老邁的身軀抵擋不住寒意的衝擊,讓他的臉色看起來無比蒼白,無處安放的雙手正在微微顫抖著。

此時此刻,他腦海中回蕩的都是白中元剛剛過的話。在警方沒有獲取到確鑿證據前,無論那番言論多麼符合邏輯、多麼契合案情,在外人聽來也隻能算是大膽性的推理過程,精彩有餘、實證不足。

隻有盤星虎心中明白,那大部分都是事實。二十多年積攢的罪行,已經從一條筷子長短的蛇成長為了足以吞人噬物的巨蟒。它潛藏在黑暗的洞穴中,哪怕被一絲光亮照射到,就會顯露出龐大身軀下的累累白骨。

而現在,白中元已經舉著火把來到了洞口。

他走的路,是整起犯罪事件的邏輯線。

……

(1)人性本劣。

貪婪是人的性,好逸惡勞是人的劣根,在欲望膨脹到現實無法滿足的時候,人們便會尋找獲利之機。對於社會經驗不足的年輕人來,邪門勾當的誘惑要遠遠大於正道良途,年輕時的盤星虎便是這類人的典型。

()窮則思變。

二十多年前的青葉鎮還十分落後,受困窮病卻又妄想富貴,盤星虎便隻能動歪腦筋。對於邊境線謀生的不法分子來,相較於販毒而言走私文物要穩妥的多,尤其是在監管不嚴、盜墓成風的那幾年。

然而狼多肉少,在墓葬群被各方勢力把持霸占之下,盤星虎想要插足難於登,所以他隻能另想辦法。最終,他找到了一條捷徑,給外地客商做向導,同時盯準散戶黑吃黑,多做殺人越貨之事。

從而,有了“屠夫”的名號。

()橫財降。

因為行事隱秘,身份從沒有曝光,憑借“向導”之名盤星虎倒也混的如魚得水,直到遇見了省城文物局的人。

暗中尾隨,盤星虎得知了迎寶回國的事情,但他心中很清楚,不同於打著墓葬群的黑心商人們,公家人是不能隨便動的。所以便將消息“販賣”了出去,從而有了那場神廟事件,也有了洪崖後來的不幸遭遇。

(4)栽贓嫁禍。

文物局的人遭遇襲擊,神廟事件案發,青葉鎮迎來了曆史上動靜最大的一次嚴打,盤星虎擔心被挖出罪證,於是決定先發製人,不僅向警方舉報了洪崖,還憑借當“向導”時收集到的信息搖身一變成了檢舉犯罪事件的功臣。

(5)隻手遮。

想要保住已經擁有的權勢地位,想要隱瞞當初的犯罪事實,盤星虎就必須要找到一個替死鬼,接連遭遇了驚嚇和打擊的洪崖無疑成了最佳人選,隻要這個人不死,隻要他繼續瘋癲,就是一張庇護身家性命的保護傘。

(6)勾結犯罪。

憑借功勞,盤星虎獲取當地政府的信任之後,成為了寨頭人,並慢慢將穀陵村變成了他的一言堂。警方想要找到那批文物,想要破獲神廟事件,就一定會屢次造訪穀陵,甚至會多次向盤星虎來詢問當年的情況。如此一來,他便能輕易掌握警方的行動進展情況,從而做出有效的調整和應對。

上述便是全民盜墓、迎寶回國、神廟事件、洪崖瘋癲、臥底失敗的整個時間線,盤星虎在當中扮演了最為重要的角色。

白中元講述完這一切,盤星虎已經顧不得滿地泥漿了,向後挪動直接跌坐下來,望著墳堆再無言語。

“先帶回去吧。”

紙堆的最後一絲火焰被雨水澆滅,白中元轉身朝著山下走去。

……

雖盤仲粱、曲國慶、盤星虎等人都被白中元一一挖出,但整個村寨的氛圍依舊保持著往日的平靜。一來,警方保密性很強,突擊行動沒有泄露出任何消息;二來,盤哲真正做到了秉公執法,不僅出色完成了白中元指派的警力調配,還對村寨中具有威望的人做了澄清和安撫,從而確保了任務的圓滿完成。

當然,將三人暫時拘押起來,僅僅是個開始,後續還會有更多艱巨的任務會緊隨而至,所以眾人都不敢有任何的鬆懈。回到盤家老宅,白中元組織了閉門會議,先是將進展情況向方言和靳南征做了彙報,而後進行案情分析,在明確下一步行動重點的同時,群策群力解開文物案最後的謎團。

“這場突擊戰打得漂亮,辛苦大家了。”自打來到青葉鎮,許琳第一次感覺肩上的擔子輕了幾分。

“許隊太客氣了,起來中元才是真的辛苦。”沈樹這話發自肺腑,白中元之前的連招讓他自愧不如。

“沒錯,我們就是跑跑腿而已,功勞都是白隊的。”盤哲附和。

“什麼你的我的,功勞是大家的。”白中元不是貪功之人,而且他非常清楚沈樹和盤哲給予的協助有多重要。

“功勞當然是大家的,但你也的確起到了一錘定音的作用。”褒獎一句,許琳又問,“剛才沈隊已經講述過三名嫌疑人的落網經過,可有件事我還是極為費解,你到底是怎麼知道盤星虎是屠夫的?”

“我也想聽。”周然托腮。

“師傅,向你取經。”秦時雨也向前湊著。

三人有此疑問很正常,畢竟她們了解全部的案情細節,因此白中元想不作答也不成,隻能做出解釋。

“一切,都是因為曲國慶。”

首先,種種跡象表明曲國慶來此並非是拓展物流業務,而是藏有私心,無論正反都是和文物案有關的。事實證明,在省城時他所的話都是假的,什麼拔掉心中的刺,什麼帶著故人之後親眼見證老戰友沉冤得雪,什麼協助警方尋找文物,不過都是幌子罷了,從始至終他所想的都是犯罪。

其次,既然坐實了曲國慶的罪行,那就可以得出一個確鑿的結論,在這青葉鎮之中有人與他勾結。從而又將盤仲粱暴露了出來,但這個人隻能為兵,不能為將,所以在他的身後必定隱藏著另外一人。

再次,能將洪崖折騰的生不如死,卻又能將他死死地“囚禁”在穀陵這座村寨中,勢必需要強大的權勢和資源,隻有寨頭人盤星虎能夠做到。加之他與曲國慶早就相識,嫌疑自然就更大了幾分。

最後,這麼多年以來,曲國慶始終關注著警方的行動,勢必了解很多的情況,其中就包括與“屠夫”相關的信息。而湊巧的是,當初正是曲國慶告知了胡巴很可能就是屠夫,結合其行事風格,極大概率是出於欺騙,目的自然是混淆警方和白中元的視聽。在確保盤星虎不會暴露的同時,讓警方也將精力浪費在即將出獄的胡巴身上。如此一來,他便可以在警方眼皮子底下完成犯罪。

“這符合邏輯,尤其是契合曲國慶的行事風格,可我還是覺得牽強一些。”聽完之後,許琳搖頭,“中元,如果僅僅是受到了曲國慶的啟發,我不得不承認你的思路擴的很開,你的洞察力敏銳的有些可怕。然而從事實來,上述所言服力並不夠,也可以是存在很大的運氣成分。”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這個時候,白中元沒必要再謙虛。

“怪不得白隊不怕冷,原來是臉皮厚。”周然不屑的撇嘴。

“師傅,實話吧。”秦時雨催促。

“好吧,其實還有一點。”稍作猶豫,白中元凝重的道,“其實之所以將“屠夫”鎖定為盤星虎,除卻曲國慶的啟發之後,還有另外三個原因。其中兩個是從傳聞中總結而來,另一個是我從他本人身上看到的。”

“傳聞中總結出了什麼?”許琳繼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