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無衣心裏明白,倒也沒戳穿她,仍是溫柔地和她說了句:“早安。”
接著又用那清冽動聽的聲音細細囑咐道:“我上朝去了。我吩咐他們做了醬板鴨、紅油肚絲、八寶雞、珍饈湯,你起來吃。”
洛綰情身子動都不動,心裏卻把他罵了個遍,大清早給她吃這麼多油膩的東西,到底是嫉妒她膚白貌美,還是嫉妒她婀娜多姿?
耳畔悉悉索索的衣料摩擦聲漸遠,洛綰情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撇撇嘴,翻身再次睡下,稍稍眯了一會兒。
一刻後,她爬起來,洗漱好,從後牆躍出國師府,去找被她遺失的九兒去了。
她翻出去以後,立刻有人向國師稟告。
此時,宣政殿還未開始要朝。
文臣以柳丞相為首,隻不過柳丞相今天突然稱病不出,換成了楊太師。
武將以北侯和南侯為首,兩人站在同一排,其後不遠是從北關回來取得大勝的獨孤將軍獨孤風流,獨孤將軍回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還未論功行賞,可以看出帝室的態度,這讓獨孤家的地位十分尷尬。
再後麵是遲騁,他為人和善,爽朗大度,是以交際廣泛,身邊圍了一圈人,但遲騁的臉色卻白的嚇人,一直倚靠在殿中的粗柱上,別人和他說話,他隻是淡笑。
大家就沒了和他說話的心思,漸漸散開了。
無人注意的角度,遲騁移開擋在後心的右手,伸到麵前,隻見厚重的掌心中已滿是濕稠的黑血,血線順著掌紋蔓延,觸目驚心。
他攥緊手心,這個動作對他來說都有些吃力,他動作緩慢地用手絹將手心擦拭幹淨,竭盡全力掩飾著自己的脆弱,倒吸了幾口涼氣後,將手又堵在後心,但這隻是杯水車薪,後背早就被黑血洇濕,散開,染紅了整件朝服。
他繼續靠在柱子上,雖然疼到極致,心裏卻蔓延出一種奇異的幸福感。
不遠處,雪無衣收回觀察遲騁的視線,繼續朝圍在他身邊的眾臣微笑。
他看著遲騁可不是怕遲騁猛地摔倒什麼的,隻是想知道這個傻大個哪來的勇氣去引那毒。這麼一顆赤誠之心,難怪洛綰情會對他另眼相看,連包紮的時候都輕了許多。
他雖然沒在旁邊盯著,但看她收刀的手法就知道肯定是費心思了……那是因為,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心裏。
其實朝臣之間也沒有什麼好說的,不過隻是幾句寒暄,說說各家的子弟什麼的,但雪無衣有另外一個身份,又難得上朝,大家就圍著他一個勁兒地問。
雪無衣有一個東西是很靈的,那就是占卜。
幾乎十卦九中。
大家興致勃勃,可雪無衣卻不耐煩了,他總覺得這殿裏熱似的,不停拉動著自己的衣領,又不斷撩動頭發,露出額角和嘴角的淤青……
大臣不明白他抽什麼瘋,隻當沒看見。
雪無衣也臉越來越陰,十卦十凶,有個圍著他問的狠的,他直接說那人出門就有血光之災。
那人半信半疑,五官皺成一團,又拉著他問破解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