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詩伶李拂燕(1 / 1)

詩伶李拂燕

藝術春秋

作者:泛舟

李拂燕,女,長沙縣靖港人(今屬望城縣),生年不詳。出身清貧之家,母女相依為命。十餘歲入長沙福祿坤班學湘戲,班師黃元和,為其命名福豔,習花旦。出科後,於1932年在長沙福壽班唱戲,以《百花贈劍》、《桂枝寫狀》等戲名噪省城,與五大名旦之一的鄭福秋齊名。拂燕自幼聰慧,演戲之餘,讀書習字,又得到社會上文人墨客相助,數年下來,竟成為有較高文化的湘劇名伶。她不但作詩繪畫,字亦灑脫,常在報上發表舊體詩,時人稱她為‘詩伶’、‘菊國詩人’,讚她“才稱詠絮,婉轉多情(1)。”她便改名拂燕,號“淡石山人”,是她生性淡泊、性格孤高的寫照。正當她藝術青春絢爛之時,“因開罪某方,在火宮殿唱紅時,竟乘機以泥團報複(2)。”對她剌激很深,遂萌發脫離舞台念頭。

1936年間,湖南省孤兒院內種菊千株,每逢菊花盛開之際,院長、湘劇愛好者曹孟其,邀湘劇男女名伶來院演出,繼而有在坤伶中評選“菊國總統”的捧角活動。拂燕獨立特行,拒不參加,並作《詠鞠》三首(3),借菊明誌,清高傲骨,既充滿身世之感,又寄寓理想愛情的追求:

佳色籬邊取次栽,浮金點玉淺深開。

遲遲吐向秋霜後,為避狂蜂浪蝶來。

金風陣陣透幽香,不著紅裳隻淡裝。

一自淵明欣賞後,羞將顏色鬥群芳。

不染塵氛避世嘩,孤芳獨秀自堪誇。

甘居寂寞百花後,合種高人處士來。

1935年12月11日,女伶黃如順,幾度遭惡勢力淩逼,痛恨社會黑暗,服安眠藥自殺,遺書將曆年積蓄悉數捐送綏北抗日將士。拂燕略小於如順,平日意氣相投,情同姐妹,驟聞噩耗,悲憤不已。她奔走呼號於戲劇界,組織追悼會,抗議社會黑暗,並撰挽聯兩首:

姊死寧不悲哉,搔首問青天,底事紅顏皆命薄;

我生亦多恨矣,赧顏留滯世,隻緣白發太情深。

拯民有誌,救國無方,看遺囑分明,應合須眉皆愧死;

君已輕生,我尤懨世,第親恩深重,非關螻蟻尚貪生。

這兩幅挽聯,既悲如順之死,又抒胸中積鬱,意切情深。不久,拂燕不幸倒嗓,促使她盛年退出舞台。

上世紀50年代初,鄭福秋、陳福順、甘福申等一批息影多年的著名坤伶重返舞台時,拂燕在株洲一工廠工作。1956年,湖南省戲劇工作室知其名,經研究,由女幹部文憶萱致信拂燕,請她回到戲曲界來從事表演研究。不久,文得拂燕毛筆字複信,字跡瀟灑清秀,信中有“在圈子裏醉了,不願再作馮婦(4)”之語。憶萱甚為敬佩,約其在長沙麵談,繼續動員拂燕複出,被她婉辭。60年代初,聞知她在南門天心閣下開小茶館為生,自書一聯:

昔年舞榭曾糾酒,

今日當爐學賣茶。(5)

此後魚沉雁杳,再無消息。當年和她打過交道的文憶萱,追憶前情,仍不勝感歎,詠詩誌之:

菊國詩人眾口誇,氍毹一別洗沿華。

堪憐晚景淒涼甚,獨自當爐學賣茶。(6)

參考文獻

[1]、[2]、見1936年《湖南戲報》。

[3]見長沙1936年出版物《瀟湘菊影》。“鞠”通“菊”。

[4]馮婦,人名。典出《孟子.盡心下》。意謂重操舊業的人為“馮婦”。《鏡花緣》第五十一回:“愚姐久已心灰,何必又做馮婦?”。

[5]、[6]、見張九、淩翼雲編注《湘劇詩聯選》143頁,內部印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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