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地方一樣,這裏的長廊綠道分兩部分,一半是磚砌的散步道,一半是紅色的跑道。中間以低矮的灌木綠籬作為功能劃分。
曾一鳴選了靠近湖邊的磚砌散步道。可能剛下過暴雨,時間又很晚了,遊步道上除了他竟一個人都沒有。
偶爾有風夾著混合著泥土以及暴雨過後湖水翻起的魚腥味撲麵而來,曾一鳴不覺反感,反而倍感親切,這是童年的味道。
望著不遠處遊步道左側還有間或伸進湖水蜿蜒而立的棧橋廊坊,以及右側連綿起伏的小山坡。曾一鳴心中漾起久違的輕鬆和愜意。不由駐足望著湖麵上倒映著的對麵高樓斑斕彩燈長長的虛影,風一吹,倒影便隨之搖曳虛化,一層一層飄蕩出去又歸為平靜。曾一鳴心神也隨之飄散又聚攏。
不知何時,風突然愈來愈大,倒影開始劇烈的扭動起來,越來越長,越來越大,且滋生出了許多尖銳的觸角。仿若一條暴怒癲狂的多腳水怪就要破水而出,向曾一鳴襲來。曾一鳴頓時被驚得向後一個趔趄,心跳加速,本能的轉身低頭慌不擇路的拔腳就跑。
呼~呼~呼——。
耳膜被風吹鼓的生痛,但曾一鳴不敢停下來亦不敢回頭看,背後的虛影水怪如影隨形,仿佛下一秒它的一隻的觸角就要極速襲來穿透他的心髒。
碰——。
哎呀——。
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
啊——曾一鳴低吼一聲,向後倒退幾步才勉強穩住身子。看清眼前被自己撞到在地女子,隨即上前,不假思索的就要拉著她一起逃跑。
“快跑,後麵有怪物!”曾一鳴一邊喊道,一邊彎腰伸手準備拉起她。
“喂,別占我便宜,哪裏有什麼怪物?”女子甩開曾一鳴伸出的手。
“是真的,不信,你看……”曾一鳴聞言一麵急切的向女子解釋,一麵指著後麵的方向緊張焦急的看去。
路燈靜靜的立在遊步道兩旁,視線所及的範圍,除了山坡和綠化帶,哪有什麼多腳怪物。
曾一鳴微微鬆了一口氣。
“看你嚇的那樣,膽小鬼!”女子清越的嗓子微微嗤笑道。
“我才不是膽小鬼!”不想被女人看扁,曾一鳴下意識快速且強硬的反駁道。然仍舊心有餘悸的不時回頭警惕著後方。
“如果你不是膽小鬼,那麼我問你……”
“什麼?”曾一鳴回過頭來。
原本幹淨清爽的女子,此時麵色青白,眼神空洞,渾身上下濕透,仿佛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從發梢,指尖,衣擺不斷的往地上滴水。清越的嗓音已不見了,僵硬的嘴巴一張一合,機械冰冷一字一頓的質問道。
“你——為——什——麼——不——救——我”
啊——曾一鳴被驚嚇得心髒驟縮,不由得大喊出聲,隨即越過女子又開始不斷的向家的方向逃跑。
畫麵開始混亂無序起來。一會兒是一個女子在水中拚命掙紮,聲嘶力竭的喊著救命;一會兒是女鬼緊緊的追趕著他,一遍遍質問他“你為什麼不救我?”;一會兒又是女鬼依舊機械,卻完全沒有哀求的語氣僵硬的說著“求你救救我”。曾一鳴感覺自己的心肺都要炸裂,但他隻能一直不斷的低頭逃跑,不斷的逃跑。
畫麵又一轉,曾一鳴已經不在遊步道上了,他已經踏上了回家的樓梯,後麵追著的聲音也消失了,仿佛又看到希望一般,曾一鳴快速的一步兩階的往上跑,然而不管曾一鳴怎麼跑,前方始終指示著2樓。
漸漸的他的體力不支,腳步越發沉重,他又轉而往下跑,然而就像遇到鬼打牆一樣,他跑下一層,仍然顯示的是2樓。
曾一鳴幾近崩潰,繼而轉到二樓樓道,一家接一家的使勁捶門,嘴裏不斷的喊著“開門!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