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20已死
觀察
作者:劉西曼
4月19日,G20財長及央行行長會議在華盛頓閉幕,但是,你幾乎記不得有什麼實質性決策——因為事實上就沒有產生任何建設性意見,無論是日本的貨幣擴張、還是歐債危機議題,都沒有任何進展。不僅如此,G20像完全失去風韻的老婦人一樣,就連身為好事者的媒體也報道有限。
其實,豈止是G20?以前的G8現在已經鮮有人關注不說,就算是WTO的多邊談判,也越來越無效,無論是糧食議題、環境議題、還是貿易補貼議題。
多邊貿易組織的紅利已盡
二戰之前,大多數國家都實行貿易保護,英國、美國等技術、工業領先國家極力鼓吹自由貿易,本質上說,是因為它們能夠從貿易中獲得更多的好處。比如英國的東印度公司,本身也是殖民的橋頭堡,但是打著的是自由貿易的大旗;而美國作為工業化的後來者,強調的是“利益均沾”——在拉美後院則是不能利益均沾的。
比如,迄今英國仍然保持著力拓、英美資源、BP的大量股權和實際控製權,這幾大資源和礦產商均位列所在領域的前五,英國作為一戰、二戰戰勝國和最早的殖民大國,是蒙了祖蔭的。
多邊貿易的成立,主要源自二戰前後的全球政治格局改變。彼時,美國已經是全球工業最發達,技術最領先和綜合實力最強的國家,由美國來倡導建立關貿總協定、聯合國、北約三大組織,時也,勢也。而西方七大工業國利益本質也是一致的,在失去殖民地之後,通過商業手段來獲得更大利益是最佳選擇。
所以,從曆史上看,多邊貿易體現源自經濟強國的利益訴求,它們內部的利益趨同,從而讓相關協議很容易達成,相關舉措較為容易落實。客觀上說,這些舉措也大大促進了全球化,促進了工業技術向南美、東亞和東歐的三次大轉移,促進了生產力的發展——可謂“全球化紅利”。
但是,如今,大多數國家間的大多數關稅已經降低到相當合理的水平,這種情況下,繼續有所降低,所帶來的紅利變得日益有限。反倒是日本、韓國、中國等不再是純粹的產業鏈下遊分工承接方,成為傳統西方工業強國的競爭者;拉美的巴西、委內瑞拉,亞歐的俄羅斯、伊朗等資源大國,越來越多地實施“資源主權”,以此作為政治籌碼;而歐洲、北美之間的利益協同之處越來越少。
就算是在歐元區內部,這種例子也屢見不鮮。德國作為區內最強的國家,一方麵因為對其他國家保持巨大順差而受益;另一方麵又不得不出資不斷挽救“歐豬國家”,默克爾為了照顧民意,就需要減少救助力度,但是如果不救助,歐元解體將直接消除德國的貿易優勢。
一個小小的歐元區尚且如此,何況內部利益紛繁複雜、幾乎沒有趨同點的G20和WTO?
新的紅利來自擠毛巾?
麵對這種客觀事實,我們看到區域性組織、雙邊談判變得越來越普遍,包括南美的內部整合,東亞自由貿易區談判,以及東盟、金磚國家聯盟等。確實,在全球化紅利趨盡的時候,太多參與方已經沒有了共同利益點的時候,雙邊、區域性組織可能還具備一些可以解決的空間,可能成為新的製度紅利。
但是,需要知道的是,此前的WTO等組織,已經解決了70%的紅利,就算是這些區域組織、雙邊談判依然有效,可能實現的也就是剩下的10%-20%的問題,這就像是擰毛巾,能擰出來的水可能已經不多了。特別是區域性小組織,更多是為了團結到一起,與其他更強大的對手進行談判所需,而不見得有特別直接的明顯收益。
所以,我們很難寄希望於此。那麼,全球化貿易的紅利到底在哪裏?還有沒有?筆者認為,還是有的,但是實現起來相當難,其核心就是所謂的“結構性矛盾”,和中國國內所麵臨的矛盾是非常相似的。
比如,大量的非洲、南亞國家還非常貧窮,赤貧人口仍超過10億,因此全球不存在絕對意義上的產能過剩,中國的製造、歐美的服務理論上都可以有更大的消費市場;就算是在中國、印度國內,乃至歐美國內,大量人口的需求都沒有得到充分滿足,全球仍處於需求相對不足的狀態。
但是,這時候,國內的富人尚且無法將部分財富轉移給窮人,更何況全球?國家之間的利益壁壘,注定讓既得利益者保持自身優勢,而不是通過先培植落後國家、增強其工業化能力“放長線釣大魚”。
如果要解決這樣的問題,就根本上來說不能靠貿易,而是:第一,需要各個落後國家自己去爭取,自不待言,但是落後往往是落後的原因,不通過真正意義的有效革命、這些國家難以真正自救;第二,則源自發達國家生產力的巨大提升,從而能夠將更多的產業鏈外包給落戶國家,實現“溢出效應”——但是,這又嚴重影響國內的就業,政治上不正確。
因此,我們基本可以認為,G20已死,WTO在內的多邊貿易也已經無藥可救,全球化紅利正在步入尾聲,幾無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