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
溫柔似水,謙卑恭順似乎是對她最好的形容,出身的卑微讓她時時刻刻有種自卑怯弱的感覺,比之其他女子她活的似乎是最辛苦可也是最知足,守著自己的夫君便覺得是最大的幸福,對於她人的嘲諷不屑冷眼其實大抵也是委屈的,可是骨子的怯弱讓她敢怒而不敢不言,有時她在想若是那時沒有去尋那人那麼自己的日子又是如何,怕是沒有這繁華富貴,但更多的是一份踏實吧。但是沒有如果便是命,她認命,安之若素,隨遇而安,似乎是一種不停的妥協,但更何嚐不是一種智慧呢。
長信舔舔筆尖,細細在書卷上寫下沈拂玉的一生,在最後一處落下“陳釵”。滿卷的蠅頭小楷看得人眼暈,然而這才是這個女人真正的一生。所謂史書所載,不過寥寥數語。
一
“小乞丐,你過來啊。”
“哈哈哈,小乞丐你從這裏鑽過去我就給你一個餅。”
一群孩子繞著小女孩,他們從未見過這樣髒的孩子。小女孩茫然的望著周圍,手足無措。
可是她真的很餓很餓,她已經兩天沒吃過東西了,早上奶娘去給她找吃的,現在還沒回來。
一群小孩見小女孩沒有反應,便拿石子扔她,嘴裏喊著“傻子,傻子。”
她害怕地縮到牆角,慌亂的大喊“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她被石子砸的生疼,可是她不敢哭。那一夜一群黑衣人闖進她的家裏,父親將她塞到地道中,顫抖著告訴她不許哭,會嚇著客人,要是哭的話,父親就再也不要她了。她再也不敢哭,她想見到父親,她怕她一哭,父親就生氣不肯來見她了。
解救她的是孩子們的父母,在女孩的心裏,大抵是解救。
大人們擁著各自的孩子,不許孩子們再扔石子,並對他們的孩子說,“她這麼髒,肯定是家裏犯了什麼不好事情,你別跟她玩,會沾染不好的東西。”
女孩兒還小,她不理解。當她跟奶娘說起時,奶娘隻是抱著她哭。
在秦寧二年的時候,她十歲。很多事情她也漸漸的懂了。她明白了那夜的黑衣人並不是什麼客人,她明白了再也見不到父親了,她明白她隻有奶娘了。
似乎蒼天見不得這女孩好,就在這年,奶娘病逝。按照常理的劇情發展,到這裏女孩應該賣身葬奶娘,然後被激發,要勵誌為家裏報仇成為一個狠厲的角色。可是並不。就在她賣身的那一天,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經過,覺得可憐,幫她葬了奶娘,並讓她跟著回府裏當丫頭。
她永遠都不會忘記那天,小少爺在轎子裏很深沉的問她:“你叫什麼名字。”她仰頭看著那個臉上幹淨的男孩,脆生生的回道:“陳釵。”。
二
陳釵抬首高高望著大明宮牆裏的天空,一晃七年,或許是十二年,又或許,是十年。遠處老樹裹銀裝,天漸漸散下了小雪,輕輕地飄著,好像那年的冬日。隻是不同的是,當時明月高懸,心性稟純。如今。陳釵低低地笑了笑。又看著灰白石橋,出了神。
三
在府中,陳釵隻是一個普通的灑掃丫頭。冬日裏掃積雪,夏日裏掃落葉,周而複始,好歹安穩。
秦寧四年的時候,她知道了這兒是三皇子的府邸,兩年前救下她的,正是三皇子周津予。她原先時候總是想著,什麼時候同三皇子說聲謝謝。時間久了久了,也便隻是想想罷了,普通下人,哪兒能見著三皇子。
許是命,又許是天意。
那一夜皎月高輪,華光如練。有一姑娘受了風寒,她心善,替她掃雪。雪花輕輕地從天空飄下來,綴在她的烏絲耳鬢間。她本就是大戶人家的女兒,生得膚如凝脂,嬌俏可人。流浪時鍋灰掩了本色,而現如今,府中不少小夥子在追著。
夜至半,她擦了擦臉,正要回去,卻聽笛音漸起,像有靈力一般,蕩進了她的耳裏。她循音而去,隻見橋上坐了個月白衣服的少年。她看得入了神,腳下輕踩了枝椏發出響聲,引得少年回眸一望。這一望,望得她麵紅耳赤。也許是這個時候,她的一顆心,就不再是她的了。
四
“陛下,近日小東西淘氣的很。”她撫著小腹對他笑笑。
“皇兒擾了你,待來日,朕必不饒他。”他攬著她的肩頭,如是哄道。
“釵兒舍不得您罰他,也更舍不得…”“皇上,嫻容華鬧著見您,吵得厲害。”“朕先去瞧瞧,那丫頭叫朕寵壞了,你且用著。”
也更舍不得您生氣。半句話哽在喉間,怔怔看著他離去的影子,唇角緩緩挑起。
“我隻守著我的孩子,不敢求他回眸一望了。”
好像有什麼東西,沾濕了她的妝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