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淒厲的女聲一直不停地大笑著,帶我拐過街角,往青黛山去。
我幾乎跑得上氣不接下氣,才趕得上她的腳步。
才一轉眼,她卻又不見了。
其實我從來沒見過她,隻能從聲音去判斷她所在的方向,隻要她的笑聲一停下,天地那麼大,我不會知道她的去向。
“你到底是誰?那些人是不是你殺的?”我看著空曠的四周,對著天喊了一句話,回聲又一遍遍傳了回來。
這山上全是樹木,微風吹過,樹枝就像一隻招魂的手,夜裏漆黑,看哪都像是有一個個鬼影在聳動。
“出來,你到底是誰?我父母是不是你害的?你是不是威脅我哥了?”我雙手放在唇邊呈喇叭狀,又喊了一聲。
寂靜的空氣中,不停地回蕩著“你是誰,你是誰……”
但是那女的好像就為了帶我到這裏來,再也沒了聲響。
我忍不了了,直接罵了一句,“你丫的躲著不出來,和縮頭烏龜有什麼區別?”
“君白,一千年不見,你變了許多。”
這次聲音又從我後方傳來,帶著獨特的空曠感,像拍電視似的,嚇得我又趕忙回過頭去。
我看地上,壓根沒人……
就在我躊躇慌張之際,那把聲恢複了正常,聽起來有點珠落玉盤的清脆,正在我頭頂上方傳來,“君白,我是琉璃。”
琉璃?!那隻失蹤一千多年的白鳥?
那隻被君白害得流產,代替君白和蘇北炎一夜風流的白鳥?
她真的變成人了?而且還是我的模樣?
我心虛,不自覺倒退一步。
無論我說多少遍,我現在是顧卿卿,在認識君白的人眼中,我都是君白,即使我將自己抽筋拔骨,挫骨揚灰,我的靈魂在他們看來,依然是君白。
那麼無奈,又那麼理所當然。
所以,君白的一切好與壞我都得承受,君白的苦與甜,我都得接受。
我甚至糊裏糊塗的,還要被逼著去報仇,被逼著遠離陸言辰。
過了這麼久,竟然隻有陸言辰對我說過一句,他也喜歡顧卿卿。
他知道我是顧卿卿。
“君白,當初你讓我幫你做接下來兩件事,要我幫你利用好陰石,知道為何我沒做,還出走了嗎?”她的聲音很淒涼,就像有誰奪走了她心愛之物一樣,聲聲血淚,說完後,一隻半人高的大白鳥停在我跟前。
它的眼睛呈寶藍色,明明滿身雪白,卻少了在冥府之時的那一身仙氣,反而妖氣環繞,漆黑的鬼氣時不時在上方出現。
據說靈獸也分正邪兩道。邪修,則是通過蠶食精怪內丹和鬼魂鬼氣壯大,雖然見效快,卻是違背天理。
像陸言辰所說,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在冥府的多數靈寵鬼類都相信因果,它能這麼做,那一定是迫不得已吧。
就像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死都不怕,就不會怕君白了。
“是我前世的事吧。”看著它,我的心裏竟然會產生絲絲痛意,好像有什麼要掙脫牢籠衝出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潛藏在內心深處的潛意識。
難道君白當時是內疚的麼?這可是她最信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