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聲聲泣(三)(1 / 2)

就在此時,驛站外傳來說笑聲,一名男子道:“師妹,前麵就是輕塵驛了。”一名女子道:“輕塵驛到了,我看跟普通驛站沒什麼兩樣。”男聲道:“這驛站倒沒什麼特別,不過有人打著我們麒麟閣的名號在此生事,你說可恨不可恨?”女聲笑道:“那還不捉來打一頓解氣。”聽聲音若遠若近,若高若低,竟分不清從何而來。

淩月容聞言一驚,一把抓住赫連驚雷的手臂,道:“麒麟閣的正主來了,這下可有熱鬧瞧!”赫連驚雷的心思還在撫琴女子身上,仿若未聞。

驛站上下,那些江湖中人見識了撫琴女子的厲害,正愁沒人對付,忽聽到麒麟閣來了人,全都興奮莫名,有個別頭腦清醒的已明白珍寶之事多半不實,又想到麒麟閣、焚琴穀皆是江湖上一等一的大門派,分別代表黑白兩道最強大的勢力,兩派勢同水火,今日相遇必有一戰,實在是有生之年難得一見,可比尋寶鬧事還有趣得多,日後見到同門或別派同道,又多了一樣吹噓的本錢,竟沒有一個人離去。

“快看!”有人驚呼。隻見兩道紫光劃過,一男一女落到了驛站屋頂上,與那撫琴女子形成對峙之勢。落下的兩人中,那名男子看相貌估計就二十七八歲,麵目俊雅,紫袍玉冠,神態瀟灑,若非他自報乃麒麟閣門下,旁人定以為是哪一家王孫公子。那女子約摸十八九歲的樣子,細眉明眸,鼻梁高挺,兩頰紅潤,紫紗如雲,雖是女兒之身,眉眼間卻透著一股子英氣。這兩人同樣是紫袍紫紗,不過渾身上下透著一股飄然出塵之氣,跟紫玉山莊那幾人簡直雲泥之別。

紫紗女子四下看了看,忽指著樓下馬槽裏的兩匹駿馬道:“師兄你看,那是不是我們的馬?”紫袍男子看了一眼,柔聲道:“可不是,我們剛下馬辦點事,就有膽大包天的毛賊盜馬。江湖上不守規矩的人是越來越多了。”驛站外頭的江湖人士聞言,你看我,我看你,沒人吱聲,更不知是誰騎來的,那些原本站在馬槽邊的英雄好漢不動聲色的走開,隻盼離那馬槽遠些,莫要惹火上身。

淩月容搖了搖赫連驚雷的胳膊,壓低聲音道:“莫非咱們騎走的就是他們的馬?”赫連驚雷道:“我說那兩匹馬如此琪美,原來是麒麟閣的坐騎,看來容兒是有眼力。”淩月容想了想,又自語道:“這裏人多馬雜,我們不說,誰知道是我們騎來的。如今物歸原主,我們走了便是。”赫連驚雷也沒將此事放在心上。

對麵屋頂上,那抱琴女子站起身,將素琴攬入懷裏,並無言語,轉身要走。紫袍男子抬手攔住她去路,溫和並又不容抗拒的道:“且慢。我聽聞有人打著我麒麟閣的名號造謠生事,不知姑娘是否知曉?”抱琴女子冷言道:“素聞麒麟閣乃白道首領,不可侵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拿你們頑笑。我偶然路過而已,你問錯人了。”紫袍男子笑道:“既是路過,為何又要藏頭蒙麵?姑娘何不摘下麵紗,讓我等一睹真容。”樓下眾人叫好聲一片,儼然都站在麒麟閣一邊,全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主兒。抱琴女子道:“我戴不戴麵紗與你何幹。光天化日之下,難不成你要調戲民女?”那紫紗少女聞言冷笑道:“姑娘手中抱琴,當是焚琴穀之人。你們焚琴穀練的不就是靡靡之音,還怕別人調戲?”紫袍男子又道:“莫非姑娘自知容貌醜陋,不敢示人麼?”抱琴女子似被此言激怒,冷哼一聲,道:“兩位若能聽小女子彈奏一曲,我便摘下麵紗,不知兩位意下如何?”紫袍男子與紫紗少女對視一眼,道:“有何不敢。麒麟閣弟子道心堅定,但請姑娘惠賜。”抱琴女子當即斜坐到屋簷上,將琴放好,先伸手調撥了一下琴弦,已是金石之聲,估摸著調好了,她才掄動十指,一挑一抹,或剔或摘,隻聽一串清音,如山澗鳥鳴,你唱我和,又如和風細雨,溫潤順耳,片刻之後,琴音一變,彷如刀割錦帛,咧咧作響,讓人頭皮發麻,一會兒又如春宵暖帳,長呻短吟,一會兒又如刀劍相擊,鏗聲不斷,一會兒又如沙場廝殺,血濺四方,一會兒又如怨婦悲泣,幽森可怖,種種場景,各不相同,聞者仿佛身臨其境,像是自己經曆了各種人世滄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