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給婆婆作福,作為兒媳婦理該給婆婆祝福。芸香、多日娜、順姬、芳子都分別去給婆婆祝了福、磕了頭,還都備了福禮。
津梅知道子昂把媳婦們都安排在香荷屋裏,怕香荷、天嬌被多日娜欺負,在同小青和春山表嫂及孩子們一起吃了一半就去看香荷和天嬌,見子昂的媳婦們一個個都去給婆婆祝福,偏偏沒有香荷的事,就找子昂問:“香荷兒是不也得過去,咋說她是正房媳婦兒。”子昂為難道:“她也不認個人兒,她能給俺媽磕頭嗎?我怕她讓俺媽給她行禮,那不亂套了。”津梅立刻說:“那讓天嬌兒替她去吧。”子昂明白她的心思,笑道:“你看著辦吧。”
津梅真就拉著天嬌去給子昂媽祝福,說怕香荷來鬧出笑話,就讓天嬌過來替,說著讓天嬌跪地磕頭。天嬌怯怯地跪下道:“嬸兒,我替香荷兒給您磕頭,祝您多福多壽。”子昂媽頓時坐不住了,不安地從炕中間站起道:“咳,這成啥事兒了!”邊說邊要下炕,被懿瑩奶奶拉一下道:“都是孩子,磕就磕了吧。”子昂媽便立在那讓天嬌起來,說:“我可不是多事兒的婆婆。再說香荷那樣兒,不來我也不怪她,還替啥呀!”天嬌起來,將一卷銀圓遞給子昂媽道:“嬸兒,這是給您作福的。”子昂媽接過錢道:“好閨女,難為你天天照顧香荷兒,以後俺就當你是親閨女了!”津梅忙又讓天嬌跪下叫媽,子昂媽高興地接了這一跪,從別人給她的福禮中拿出一些給天嬌當改口錢。
子昂最後才去父親那一桌,是因有華老爹等長輩在才不得不去。他沒有單個敬,兩手端杯,一並對桌上人說:“今天我給俺媽作福,也祝各位長輩壽比南山。”說完又一飲而盡,然後讓大家吃好喝好,轉身又去了別的屋,一直沒正眼看爹,就如同麵對一個外來的客人。
因為大家都急著看戲,午宴用的時間也就半個多時辰。戲台設在室外的寬敞處,寬八米,長十米,是上午臨時搭起的,有現成的紅鬆圓木和大板。腰一般粗的圓木在底下相距擺出十多米,然後在上麵鋪上大板。台下的座位和看桌也是用大板搭成的,每條看桌都鋪著不同顏色的的布簾,上麵擺著茶水、瓜籽、糖和西瓜、李子、沙果及各種新采的野果。入座的時候,孩子們搶先占了前排座,立刻被萬全的媳婦哄到後排去,說前排是留給長輩們坐的。接下來,演出開始,先由鳳仙和媳婦親自上場唱了幾段京戲。台上武文鬥唱,台下的警察們叫好連連。
香荷、芸香、多日娜、芳子、順姬和天嬌也坐在第一排。子昂媽抱著寬兒,芸香和天嬌分別抱著夢兒和豆兒,香荷被夾坐在子昂媽和天嬌中間。香荷見聚了這麼多人很吃驚,接著看到戲台和準備演出的人也很好奇,子昂安排她坐哪也很聽話,呆呆地看著台上演唱,別人叫好她也自己笑道:“挺好的!”
子昂媽今天特別開心,見香荷也高興,順手拿起一塊西瓜遞給她說:“來,邊吃邊看。”香荷竟被嚇一跳,突然變了臉色,盯著婆婆上下看。天嬌也緊張起來,忙問香荷道:“你要幹啥呀?”香荷不答話,站起身,兩眼又直直地四下打量,突然又問天嬌:“媽呢?”天嬌一時不知怎麼回答。這時香荷又急著離開道:“找媽去!”見左右都坐滿了人,索性從看桌下麵鑽出去,徑直朝場外走。天嬌忙將豆兒交給芸香,也從桌下鑽出去。場麵頓時有些亂。
子昂、津梅和春山在後麵也不安起來,不能象第一排一鑽就出去,忙讓同排的人閃出空當,側著身子移出去,追上香荷和天嬌。他們就得一心照顧香荷了,至少子昂和天嬌得陪著香荷找媽去,戲是難以看戲了。
台上繼續演唱,警察們借著酒勁想刺激,就衝著台上嚷著要聽葷味濃些的蹦蹦戲。林海、萬全都怕子昂父母和媳婦們嫌他們這夥人下流,就告訴台上道:“也別太葷了,逗逗樂兒就行。”接著台上便唱起了蹦蹦戲,台下陣陣笑聲。
太陽西落時,林海、萬全等人都回鎮上了,晚飯時,山莊的人們又聚餐一頓,然後便各回各屋睡覺。臨睡前,周傳孝借著酒勁在屋裏大罵子昂,說他勞神費力地把子昂養大又供著上學,到頭來他還不如個婊子,罵得不堪入耳,發誓寧可回奉天住破房子也不在這待了。子昂媽本來挺高興,這時又鬧起心來,無奈道:“都怪我,給你生個造孽的兒子!可有啥法兒呀?他現在驢性霸道的,你就別作了,要走咱明兒個就走。”
周傳孝頓時眼一亮問:“你真跟我回去?”她歎口氣道:“不跟咋整?兒子是我生的,我欠你的!”他情緒好起來,說:“回去咱多帶點錢,把家裏的房子重蓋一下。”她撇她一眼道:“瞅你那德性,有張呈別指他,自個兒回去掙,再去要飯我也認了。”他眼一瞪說:“憑啥?我養他供他二十一年,算一算多少錢?錢是要定了,少了我還不幹哪!”她不再搭話,躺下背對著他。他也覺得困了,便也躺下睡了。
聽說母親要跟父親回奉天,子昂頓時就急了,一把摟住母親哭道:“媽,你答應我不走的!媽,我不讓你走!”哭得又跟孩子似的。母親撫摸著他的頭說:“媽就是回去看看。你爹說要把炸壞的房子修一修,咋說那也是咱的家。再說,怪想那些老鄰居的,也不知都在不在那住了。媽不騙你,就是回去看看,到時還回來。媽這輩子就指你了,哪舍得你呀!”
聽母親這麼一說,子昂心情好起來,說他要親自送他們回去。因為父母是一路討飯到的牡丹江,子昂除了不放心父母回去的路,也想借此去看看文靜過得怎麼樣,自己現在至少可以從經濟上幫幫她。同時他也很為自己當初不能與文靜結成夫妻而惋惜,如果可能的話,他要挽回他和文靜曾經痛失的姻緣,不讓他今生留有遺憾。
臨走頭一天,子昂特意去了多日娜的屋,和她臉對臉側躺在炕上。說話間,他把山莊的事都交給她打理,還讓她和山莊的人搞好關係。她一撇嘴道:“你是怕我跟你那幾個寶貝兒打架吧?”他默許道:“香荷兒有病,說話也不著個邊兒,別往她跟前兒靠。”她頓時反駁道:“往跟前兒靠我還能欺負她?再幹啥我也不能跟個瘋子一般見識。”他頓時不悅道:“別老瘋子瘋子的!”見他生氣,她忙改口道:“是娘娘!行了吧?我還天天給她請安!高興不?”他樂了。她推他道:“去去去,別跟我磨叨,不放心你就別走,要不你就讓別人管。”他仍躺著說:“讓別人管我更不放心,就你我放心。”她又一撇嘴道:“得了吧,你不挺信亞娃兒的嗎,她咋老也不露麵兒了?聽說她也貓月子了,也是你弄的吧?別人誰有那膽兒?你也不怕她那土匪弟弟來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