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無風,天氣正好,吃過早飯,師父鄭重地對我說道:“然兒,今日天氣挺好,為師去趟小城飛月。你去準備一下,晚間為師送你去天冰洞,年前你就一直閉關吧!”
“是,師父,肖然一定用心參祥《天下無雙》。”我說道。
“不,”師父揮揮手,歎了口氣說道:“此次去天冰洞,為師有更重要的事囑咐你,若是你能做到,也就到了我們離開暮華山莊的時候。”
我小心地問道:“師父,何事?”
“罷了,也到了告訴你的時候,”師父撫摸手下那本書,說道:“為師給你起名肖然,是因為師本名姓肖,肖天涯!為師本是無雙城肖家的傳人,這本〈天下無雙〉也是為師家傳的武學,能配上這套劍法的天下間隻有一把劍,同樣名喚天下無雙!這暮華山莊的祖輩本和家祖有著莫大的淵源,當年紫陽仙子除掉東瀛忍後,便將天下無雙劍交於暮華山莊保管,隻待無雙城有難時才能來取。沒想到二十多年前無雙城大禍將至,派先父前來取劍,沒想到父親來了暮華山莊,卻再沒有回去。我肖家遭人暗算,拚死隻保下身懷六甲的娘親,我出世後沒多久我娘也去了。這些年我明察暗訪,找遍暮華山莊各個角落也不見那把劍的影子,怕是真的在天冰洞。然兒,此去天冰洞,定要幫為師查查清楚。”
“是,師父。”我答道,不帶一絲疑惑。
西院門口,我目送師父離去,他的微笑、他的背影那樣清晰明了地印在我的腦海!
我忽然感覺到了害怕,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離我遠去。
“唉,”院子裏秦雪一聲歎息,依在我門前搖搖頭,說道:“你這位師父,真了不起,居然可以這樣寸步不離地守著你。肖肖啊,你就甘心一輩子守著這樣一個小院子等到著他回來?”
“有何不可?”我看了他一眼徑直走進房間,說道。
坐塌,同樣的位置,秦雪笑得很無害地問道:“肖肖,你還敢放我進來?聽說你上次被罰跪了了一夜,還大病了一場。”
我自顧自地說道:“我要閉關了。”
“天冰洞?”秦雪愣了一下才問道。
“嗯,”我點點頭說道:“你上次說的沒錯,天冰洞的確有一把寶劍,我此去就是為它。”
“你師父告訴你的?”秦雪不相信地問道。
我握著茶杯,還是點點頭。
“不會吧?”秦雪驚呼道:“我師父說的那個人會是你?不會吧?真不敢想……”
“我道你關心此事才和你知會一聲,其他的事你不必多想,若他日有緣能幫上你什麼,你盡管開口就是。”我把玩著手中的杯子,低著頭說道。
秦雪又是一愣,完全沒有了往日的戲謔,問道:“這算是給我的承諾嗎?天地間你不是隻在乎你師父嗎?”
“師父之外,我發現你也算一個不錯的人吧!”我嘴角上揚,看著他說道:“其實我覺得你不合適暮華山莊這樣的地方,如你所說,天地那麼大,那麼精彩,何必那麼執著?”
“你不會明白的,”秦雪背著手站在窗前,悲傷地說道:“仇恨是一種多麼可怕的東西,不報仇,我的心披著重重枷鎖,又怎能在天地間遨遊?”
我學著他的樣子,站在他旁邊,說道:“明白的,前幾日撞傷了頭,我便莫明其妙地做一些奇怪的夢,卻看不真切。有一個女子已經死了,還死死將一個小孩護在懷裏,那個領頭的黑衣人,一劍削斷了她的手臂,將那小孩挑在劍尖,那孩子心中所感應該就是仇恨吧!”
“哦?那女子應該是小孩的母親,天下也隻有母親才能做到如此。你還夢到了什麼?這和你的身世會有關係嗎?”秦雪問道。
“大火,還有血,好象還有當年師父背著我四處逃亡的情景,不記得了,夢醒後,多數都忘記了。應該和身世有關係吧,師父說我當年是因為七月觴燒壞了頭才失憶的,這一撞想起什麼也是正常的。”我慢慢說道。
秦雪似乎有點緊張,問我道:“你師父知道此事嗎?”
我搖搖頭,說道:“我沒和師父提起過,也不知道師父有沒有察覺。”
“你還是小心些好,”他細心地幫我攏好耳邊的頭發,說道:“以天涯重視的程度,你的身世絕對沒有那麼簡單。”
我點點頭,並不排斥他如此親密的動作,隻道:“你該走了,師父馬上就回來了。”
“嗯,”他抱了抱我,笑道:“天冰洞,我若能抽出身,就去幫你。”
我坐回塌上,閉眼調息。
這些年,和師父相依為命,對於逝去的那些歲月,我並未刻意去尋找。也許真如秦雪所說,我內心深處是在逃避著什麼。這一場意外,卻攪得我如此心神不寧,天意如此,也無可奈何!恢複記憶也好,心中那一處便不再空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