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京山下,殘陽如血。
一條長長的車隊,正緩慢的行走在大路上。
他們腳下的這條路寬三丈三,蜿蜒數裏,從羅京山脈一直通向北部邊境。
車隊前方隱隱傳來喊殺聲,還有金鐵交鳴的撞擊聲,不過這些聲音很快就漸漸弱下來了。
坐在車廂中的宗清揚一動不動,端坐如鬆,手捧一杯雨前戲龍茶,慢條斯理的問道:“這是今個第幾拔了?”
宗館長的聲音透過厚厚的皮簾傳到車頭,正在駕車的那名車夫嘿嘿一笑,答道:“回您的話,這已經是今個的第六拔人馬了,加上昨天的,一共十三拔。”
宗清揚沒有再問下去,而是選擇閉目養神,腦海中不禁浮現出臨出發前的一幕幕場景。
“宗清揚,你沒得選!乖乖的呆在車上吧!隻要這趟走完,以後隨便你做什麼,宮中都不再過問!”
“宗館長你放心好了!有素道人他老人家坐鎮,上清明月宮九位劍客隨行,你還怕有什麼危險不成?這一趟你有驚無險,回來又是大功一件!這是給你的平步青雲的機會,你可不要自誤!”
說話的這些人,全都是和上清明月宮關係密切的教徒,平時在普天醫館的時候,這些人唯自己馬首是瞻,從來都是巴結客氣,沒想到醫館的招牌一垮,這些小人反倒騎到頭上來了。
宗清揚忍不住微微歎了一口氣,將窗簾掀開了一個角,向外張望過去。
這條車隊前後長達百丈,有數十輛馬車,隨行三百餘人,可是他宗清揚卻半點安全感都沒有。
因為這一路上必然不太平,而他宗清揚坐在這華貴的頭車之中,就是一個大大的目標。
不管是明修棧道,還是誘敵深入,反正第一個倒黴的鐵定就是自己。
宗清揚一想及此,手中的茶杯就忍不住微微顫抖了起來。
此去北地,足足有三千裏,要走大半個月,這條不歸路何時是個頭啊!
窗外的廝殺聲漸漸平息了,龐大的車隊繼續前進,隻留下一地的血跡和路邊拋下的幾具殘屍。
“大管事有令,天色不早了,今晚就在此休息!前後車隊不動,中間圍十輛馬車過來!”行進的車隊中,有人大聲的吆喝道。
而這個吆喝的內容,則被一聲接一聲的傳遞到了車隊首尾,所有馬車全都停止前進,準備在原地安營紮寨。
外麵那些人口中的大管事,其實是上清明月宮派來的一位客卿,名叫景南,此人年近古稀,精神矍鑠,一看就是江湖經驗豐富的老油子,除了素道人,誰的麵子他也不給。
宗清揚也跟著下了馬車,看到前後都是忙碌的人群,心想果然是人走茶涼,現實得很。這醫館才一倒勢,自己馬上就被架空起來,心中不免有些淒涼。
入夜時分,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車隊前中後都布置了多處哨崗,而且在中間由十輛大車圍起來的圈中,燃起了一堆雄壯的篝火,將四周映照得一片亮堂。
那些車夫們趕了一天的路全都累了,這時紛紛圍在篝火旁,準備喝幾口老酒,然後擠擠睡大覺了。
嘀嗒!有個車夫脖子上涼了一涼,他下意識的摸了一把,卻摸到了一手冰涼冰涼的水漬。
“咦?這大半夜的,莫不是要下雨了哦?”這名車夫剛嘀咕了半句,又有另外幾名車夫叫嚷了起來。
“下雨咯!下雨咯!”
“還愣著幹啥?快拿油布出來搭個棚子避雨啊!”
“咦?不對啊!這個好像不是雨!是雪花咧?”
“雪花?你開什麼玩笑?六月落雪?你當是冤氣衝天啊!”
車隊裏有越來越多的人都觸碰到了從天空中飄落的雪花,那是真的落雪。
不一會兒,大圈中的篝火便被雪花融熄了一大半,四周的天氣也突然變得寒冷了三分。
嗖!
就在車夫們驚疑不定的時候,一枝冷箭破空而來,射中了一名倒黴的車隊護衛。
這一箭破空,整個車隊立刻就驚覺了!
先是從馬車中連續躍出九條人影,這九人高來高去,足尖一點,便四散分開,占住了車隊的八個方位。
居中那名白衣人高喝道:“不要驚慌,所有人原地不動,有事由我們裂天九劍來處理!”
這白衣人中氣十足,這一記高喝出聲,聲音如洪,滾滾奔騰,威勢十足,果然當即壓下了眾人心中的慌亂。
裂天九劍是上清明月宮派到普天醫館的護衛高手,一共九人,其中四名神通秘境,四名先天高手,四五為九,暗蘊數之極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