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蘇子言走進醫辦室，看見清潔部的人已經把整潔的軍裝和白大衣送了過來，桌上還有一張字條。
蘇子言好奇地打開，落落，是那天她留下的。蘇子言記得當時自己是隨手裝進白大衣的口袋了。他忽然發現字條的背麵有一個博客地址；“我和陳傑的愛情故事，謝謝你給我一個結局。”落落寫，用很小很小的字體。
晚上，蘇子言去看了落落的博客。
“發現他不見的那天，城市下起了不屬於這個季節的大雨，電閃雷鳴，卻再沒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可以讓膽小的我依靠。”
蘇子言無語，這是個讓人心疼的女孩。看著她的日誌，蘇子言了解了那段淒美的愛情：生物係的陳傑和中文係的落落向所有戀愛中的大學生一樣，經曆了很多的辛酸和甜蜜。落落用唯美的文字記錄下幸福的點點滴滴。後來，陳傑在忽然之間就沒了音訊，絕望的落落用鋒利的刀片割破自己的手腕；再後來，蘇子言比任何人都清楚，還是實習醫生的蘇子言和老教授一起為陳傑治療，直到陳傑轉院到新西蘭，留下了一條斑駁的金屬手鏈。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如果不能忘記，至少，可以不去惦記。”蘇子言留言。
二
醫辦室有人敲門，“請進”，蘇子言沒有抬頭。“你先坐，等我寫完病例，馬上。”那人也不說什麼，聽話地坐下來。等蘇子言寫完抬起頭，微微一驚，“落落？”
“不歡迎我哦？”落落調皮的樣子很可愛。
“不是不是”，蘇子言趕忙起身，“我給你倒杯水。”
“謝謝，不用了。”落落地過去兩張電影票。“朋友送的，甜美的愛情故事，不適合我。你帶女朋友去看吧。”見蘇子言不接，落落又說：“客氣什麼？就算是我用來謝謝你的。”
“不是的”，蘇子言淡然一笑，“我沒有女朋友。”
落落有些吃驚，即而靈機一動，“那我們兩個人去看。”
“我們？”蘇子言看著一臉壞笑的落落。“說，你有什麼陰謀？”
“隨便給你看穿了那我還混什麼？”落落不依不饒，“你是不是不敢去？”
“胡說！我是武警我怕誰！”
三
電影散場，蘇子言和落落隨著人群走出來，身邊是一對對情侶，氣氛有些尷尬。
“請你吃飯？”蘇子言問。
“為什麼？”
“謝謝你的電影票啊”，蘇子言淡淡地說，“不然你想讓我怎麼謝你？”
“聰明！”落落笑了，“告訴我你的故事。”落落停了一下，看蘇子言的表情，很平靜。“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你知道我的職業，編小說需要素材。”
蘇子言苦笑，隨著落落走進一家門麵很小的咖啡店。
落落同店員打招呼，很熟悉的樣子，然後徑直走到靠窗的最後一個位置坐下。服務員來點單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看了蘇子言一眼。
“這是我和陳傑以前常來的地方，這三年我一直在這裏等他，希望有一天他會像從前一樣拿著我最喜歡的橙子莽莽撞撞地衝進來……”落落說著，眼淚滑落，啪嗒一聲掉進水杯裏，漾開一圈圈的落寞。
“別哭別哭，”蘇子言手忙腳亂地遞紙巾。恍惚中，落落似乎又見到當年那個傻小子的身影。
“您的咖啡。”服務生端上兩個精致的杯子，打碎了幻影。落落低下頭，擺弄著勺子，“可以講講你的故事嗎？”
“很俗氣的故事，很多戰友都經曆過的。”蘇子言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在落落看來，蘇子言依然深邃得如一潭冰封的湖，把所有的愛恨情仇都深深掩埋在那一泓冰冷的湖水之中。
“分手的時候，她說：‘當兵的，你拿什麼來愛我？’”蘇子言苦笑，“富庶？浪漫？誓言？衝進危險的時候，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下一秒是生還是死，拿什麼給她承諾呢？”
四
蘇子言感覺自己已經離不開落落了，那個小他三歲的可愛姑娘，那個每天吃一個橙子就樂得找不到北的孩子，那個寫著別人的悲歡歲月的文學花旦，那個把悲傷掩埋然後對大家明媚微笑的堅強女子……落落的身影像初春的草，不知不覺間，就在蘇子言的心中鋪天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