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要走了。
聽著她的聲音,我一下子恍然,她還是成全了我麼,讓我去用命去拚,去賭。
我像是行屍走肉一樣點了點頭,跟在白芷的身後,三步一回頭的望著這片寒湖,望著這座孤橋,望著那個我已經看不到的身影。
我不記得我是怎麼回到客棧裏的,耳邊傳來關於玉姬娘娘和無雙公子大婚的事情,就像是一句一句的譏諷嘲笑響徹在我的耳邊。
我躺在冰冷的床上,孤獨一下子湧入我的心裏,我想要用被子將自己裹得緊緊的,可還是覺得好冷,像是刺入了我骨髓一樣。
白芷就坐在廂房裏,一句話都沒有說,我的眼睛一直睜著,看著廂房外的天慢慢陰沉,又慢慢明亮,又慢慢陰沉,明亮,如此反複。
日子,突然覺得過得好慢,一分一秒都像是煎熬。
終於到了最後一天,今夜過後,就是大婚之日了吧,我不禁在腦子裏幻想鳶九現在的樣子,會不會是一身大紅袍,鳳冠霞帔,略施粉黛,美得不可方物。
她會不會在這兩天裏,也會想起我的名字,在她丟失的記憶裏掀起漣漪,會不會想起,我和她的點點滴滴。
我不禁笑了起來,傻笑,直到我看見白芷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我,說道。
“最後一夜了,你不去找她麼。”
聽著這話,我心裏陡然又有些失落,我去找她,她在哪裏呢,我是去找鳶九,還是去找玉姬娘娘。
“陳宣,鳶九在龍虎山的時候就已經受了重傷。當你去地宮的時候,她能夠這麼快趕來救你,本來就拚盡了修為,又幫你擋了最後一下,隻是她一直不讓我告訴你。”
“鳶九是玉人,是精怪,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存在,她告訴過我,她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帶領著整個雪域踏出這裏,讓天地人三界都認可精怪,甚至要高高在上。”
我愣住了,如果說白芷是青丘的中興之主,那麼鳶九就是雪域的中興之主麼?!
無可否認,在這個漫長的時代裏,不管是妖獸,還是草木,在人類麵前,始終是獵物,是屠刀下呻吟的畜生。
鳶九的出現,或許是她的命中注定,她要帶領著整個雪域走向興盛。
大業。
她的大業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真的,會死很多人。
多少年來,人族骨子裏的高高在上,淩駕於萬族之上的氣勢,是不可更改的,是無法磨滅的,是與生俱來,紮根在骨子裏的東西。
想要磨滅一個骨子裏的東西,那就需要鮮血來洗禮,隻有當把人族殺怕了,殺膽寒了,隻有雪域精怪表現出來的力量真的超越了人族的時候,或許才會在歲月的沉澱下,精怪妖獸才能和人族平等吧。
或許,現在的鳶九才是真的鳶九,是真的玉姬娘娘,她要做的,不是兒女私情,而是將整個雪域,世間飛禽走獸,草木精怪扛在肩上。
或許,她忘了我,會更容易去完成她的大業吧。
我沉默了,麵對這樣的話,我不知道該怎麼反駁,我個人的感情在整個雪域,整個妖獸精怪的夙願麵前,真的顯得不值一提。
我是該給它們讓步麼,或者給鳶九的大業讓步。
我猶豫了,看著白芷的眼神,問道。
“那為什麼鳶九會失憶。”
我不能放過任何可能對鳶九不利的事情,不管是她現在接不接受她失憶了事情,但是我必須知道,她到底經曆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