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粉的輕羅紗裙,下擺綴上點點碎花,其上用金絲繡著翩翩飛蝶,領口、袖口緊蹙,用暗線繡了朵朵牡丹。由於不是正妃,不能用大紅,然而這錦羅喜服的華貴程度以足能讓盛都那些閨中女子羨煞了。
此時,這待嫁的新娘,正任由四五個丫鬟、婆子為她整理妝容。麵上卻並無多少喜悅,眼中還透著幾絲煩躁。
那小子怎麼回事,前幾日玩心大她也就忍了,可是到了今日他還不進城,難道真要看著她和蕭霽拜堂成親!
“就這樣吧,不用化妝了,你們都下去吧。”上官幽雪淡淡道。
那些小丫鬟聽後不由一驚,哪有上轎的新娘不化妝的?然而這位姑娘在府邸住這幾日,她們倒也漸漸了解到她和主子的關係不一般,是以也不敢違抗她的命令。
正當她們躊躇之時,一女子走了進來,眾丫鬟見到她均是神情恭敬,低低見禮道:“離姑姑。”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上官幽雪的“舊識”離苑。沒想到當初她告知與她的竟是真名,看來那時蕭墨便篤定她會助他了。
然而她此時無暇去想他到底從何而來的自信,見到離苑心下清楚總算來了一個能做主的人了。倒不是她顧忌皇子府的人,隻是此事涉及蕭墨,故此她的行蹤還是告訴他一下為妙。
“九皇子在哪?”上官幽雪沒有回頭,隻是從銅鏡中淡淡注視著來人。
“殿下他一早便出了城,怕是正與唐太子僵持。唐太子剛剛放出話來,說他一路顛簸甚是勞頓,怕是今日進不了城了,不過若是找幾個貌若天仙的少女抬他進城,他到會勉為其難地考慮考慮。”
上官幽雪微微蹙眉,找幾個美女不是什麼難事,然而唐煜至今未進城,隻能說明他故意刁難。
“送去的美女那兒不如他意?”
見自己還未說完,上官幽雪便猜出了事情的始末,離苑不由心下佩服,麵上卻絲毫沒有顯現出來,平靜道:“唐太子說他見過一人,眸若星辰,唇如朱砂,肌若凝脂,氣質如蘭。當真如九天仙女下凡,這樣的佳人絕世僅有,他也不難為那些相迎的官員,隻求比得過佳人百分之一,然而沒想到西寧泱泱大國竟連個美貌女子都沒有,送來的鶯鶯燕燕著實讓人‘大開眼界‘。”
聽到這話,上官幽雪笑了,然而任誰都能看出那笑中濃濃的凜冽。
“九殿下怎麼說?”
“殿下說他非常讚同唐太子的觀點,既然太子癡情如此,他怎忍心褻瀆了太子的真情,如今之計,也隻能陪太子等候他的佳人,姑娘的婚禮怕是不能參加了。”
上官幽雪從鏡中看到離苑臉上戲謔的笑容,心中怒火熊熊燃燒。
丫的,兩個人合夥設計她!
“九殿下和太子在哪兒?”
“殿下說若是姑娘要去驗證一下自己的美貌便去城東二十裏外找他們,殿下還說姑娘若是要出宮,還是走西門為好,畢竟姑娘已是準新娘了,被人看見了不好……”
上官幽雪臉色已是黑到不能再黑了,不等離苑說完,便忍無可忍地衝了出去。
她一路施展輕功,避開侍衛的視線悄無聲息地降落在離西門不遠處的一個榆樹林。
西門是整個皇宮最偏遠的一個門。原來皇宮西角便是一個綠意環抱,清淨幽僻之所,然而距皇上寢宮勤政殿有很長一段距離,故此這邊的屋室多空閑著,也不經常打掃、修理。
隻有上官幽雪的娘親喜靜,進宮後不顧蕭誌成的反對,將芯雅軒收拾了一番,住了下來。等到上官幽雪娘親去世,蕭誌成下令將芯雅軒封了起來,自己也不再過來,西角便變得更加荒涼了。
上官幽雪透過榆樹的縫隙可以看到門前有八名士兵把守,還有一隊十二人的衛隊來回巡邏。
這雖是皇宮中最低的配置,上官幽雪也不敢自恃武功之高直接硬闖。原因無他隻是她此刻還穿著大婚的錦裙!
要不是蕭墨和唐煜將她氣個半死,她哪能頭腦發熱直接衝了出來?算了,等出去了再找他們兩個算賬!
眼下她隻能等侍衛不注意時從城牆南角翻出去。正當她尋著巡邏隊走過去的空當打算再次施展輕功飛出去時,頭發忽然一痛。鏤金的發簪被濃密的榆樹枝勾住,扯不開。
上官幽雪抬手去摘,不想卻觸到了另一隻微涼的手,心中陡然一驚,這人什麼時候靠這麼近,自己卻沒發現!那手的主人沒理會上官幽雪身體一瞬間的僵硬,手指翻覆,輕輕一挑,便將金簪與榆樹條分了開去。
感到頭上束縛一消失,上官幽雪回過頭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雙清澈帶笑的眸子。
又是熟人!
雖然僅在壽宴上有一麵之緣,但他那毫不掩飾的好奇的目光還是一下射入上官幽雪心底。
十皇子蕭昭!蕭霽的同胞親弟弟!他怎麼這麼巧出現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