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情深難壽(5)(1 / 3)

季正元甚至生出了自己的嫡女與後位失之交臂,就是出自俞雲宸授意的猜想。畢竟羅暉隸屬於中立派別,在先帝在時從不參與黨派之爭,自己以前雖然打壓過他,但身為季派一員的竇仁又何嚐沒有同流合汙過?羅暉剛剛歸朝,禮部尚書的位置還沒有坐熱就敢衝自己發難,沒有背後勢力的支持,隻憑著一腔剛直不阿隻怕說不過去。

在季正元的計劃中,本想著給竇仁一巴掌立威之後再賞他一個甜棗,讓他知道到底誰才是將他提攜到如今地位的人。沒想到巴掌倒是扇了出去,扇到的卻是他自己的臉。竇仁脫離季派的時候帶走了不少人,季正元恨竇仁恨得牙癢癢,卻也不敢再輕舉妄動。畢竟季正元能坐到文官之首的位置,一半歸功於自己的積累,另一半來源於俞雲宸的寵信。

隻有俞雲宸能給季正元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力,但是俞雲宸身邊的權臣除了他,還可以有無數個。若是俞雲宸不滿他這些年來的幹涉,定要扶植竇仁與他維持朝堂平衡,他如此強硬地與竇仁鬥,隻會讓自己與俞雲宸越走越遠。在想清楚了一切之後,季正元吩咐下麵盡量與竇仁維持表麵上的平和,即便是鬥,也要不見血地軟著來,莫要再觸了俞雲宸的逆鱗。

如此一來二去,原本的一潭清水就被此攪渾了。季派與竇派鬥成一團無暇他顧,越來越多被季派打壓的中立官員開始趁機嶄露頭角。

這些人當初在季正元聯名阻止俞雲雙登基的時候沒有參與其中,有的是因為支持俞雲雙,有的是因為確實想為國為民辦實事而不願站隊,還有的是因為保全自身而不敢站出來。他們沉寂了這麼久終於重新浮出水麵,自然不願意再在俞雲宸的默許下被季派或者竇派壓回宦海之底,或多或少都開始將目光放到了俞雲雙的身上。

當初季正元可以聯名百官阻止俞雲雙登基為帝,將俞雲宸推上皇位,就是因為季派在朝堂上“一言堂”的優勢。如今季派分崩離析,優勢不複存在,幕後的始作俑者這一步棋就如隱閣閣主誇讚的那樣,走得甚妙。

隻是俞雲雙已然無心去聽來自其他人的讚揚,此刻的她就坐在長公主府駙馬的病榻前,心揪成了一團。

今日是正月十五上元節,是淩安城最為熱鬧的日子之一,也是駙馬卓印清舊疾複發的日子。

自從聽楚老先生說長公主令可以緩解卓印清病發之時的苦痛之後,俞雲雙每晚就寢的時候,都會摘下長公主令握在自己的手中,將它在卓印清的心口貼上一整晚。

上個月中旬卓印清發病的症狀有明顯的緩解,最起碼沒有一陷入昏迷就脈搏呼吸虛弱到無。隻是俞雲雙猶記得自己與他剛成親的時候卓印清也是如此,雖然病得不急,卻在之後的一個月昏迷了整整三日,一副隨時都能離她而去的架勢。

是以這個月從月初開始俞雲雙就甚是焦心,外出超過一個時辰,心中就會忐忑不已。

今日上元節,按理說她應該入宮與俞雲宸還有季太妃一同度過,宮裏頭季太妃派人請了她兩三次,都被她以身體不適擋了下來,就是為了在卓印清的床榻前一直守著。

卓印清從清晨開始陷入昏迷,中途醒了一次,因著毒素在體內輾轉,疼得說不出話來,隻能勉強動了動手指輕觸俞雲雙放在床榻上的手背,示意她去休息一會兒,卻被俞雲雙搖頭拒絕了。

俞雲雙用洇濕的帕子為卓印清擦拭掉額頭的冷汗,卓印清卻在短暫的清醒之後又一次陷入了昏迷。

咬了咬唇,俞雲雙將頭貼到了卓印清的胸口,他此刻的身體冰涼到沒有一絲溫度,唯有這個動作能讓她感受到他還活著,還伴在她的身邊。

不知過了多久,廂房的大門被人重新叩響,俞雲雙直起背脊看向門口,卻是楚老先生端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藥走了進來。

見他將白瓷碗放到了床榻旁的矮桌上,俞雲雙問道:“楚先生說駙馬的症狀隻會越來越輕,為何他到了現在還不醒?”

楚老先生伸手在卓印清的腕間探了探,而後撫著腮邊的美髯道:“就快了,長公主莫要著急。”

而後,他轉身從一旁的醫箱中取出來了針囊。

薑還是老的辣,楚老先生為卓印清診治的方法比起阿顏來更加精湛,除卻用藥更為大膽之外,還時不時地輔佐以針灸幫助他毒性散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