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回到了上海,她和舒瑾在機場分手,舒瑾又給了她一張名片說你有空可以到我診所來參觀。

“一定要來哦。”

思思表麵上答應了,其實她是再也不想見到這個女人了,任何能夠提醒她這次海南之行的人和事她都不想再見到了。幹脆失憶好了。

回到家裏,她把窗簾拉得死死的,然後往床上一鑽,就象蝸牛縮進殼裏,再也不肯出來。

但是這屋子並沒給她太多安全感,風吹樹枝打到玻璃窗、鄰居家聽不清內容的談話、走道上若有若無的腳步聲……這些都會讓她緊張,擔心是不是警察找上門來了。

電話響了七八遍她都不敢接,最後終於接了,原來是出版社來催稿,這才想起來還有一大堆功課要做。可是翻開電腦竟打不出半個字來,隻看到電腦桌麵上她和姚遠的合影,姚遠笑得十分無辜。

她把桌麵改了,改成三毛和駱駝站在撒哈拉沙漠裏。但是三毛並沒給她任何安慰,打出來的句子連自己也看不懂。

小說寫不成,試試看記日記,結果還是一句話也寫不出來。

她翻看以前的日記,看到兩個人相處的點點滴滴,不禁開始想姚遠了,想起來他陪她逛街、陪她過生日;想起來天冷的時候兩個人在車站等末班車,他的手捂著自己的手;想起來遊樂場裏的摩天輪,自己因為恐高嚇得大喊大叫,他徒勞地在一旁講笑話來安慰她……人一死,想起來的全都是好處。越想越後悔,什麼人格分裂,什麼主次,隻要和我在一起時姚遠是屬於我的,那他就是一個完整的男人。如果我不去理會心理醫生的天方夜譚,那現在姚遠不還是照樣陪在我身邊,都怪自己太小心眼,結果竟把姚遠害死了。

想著想著忍不住要哭,一個人對著牆壁哭了半天,又對著空氣喃喃地說了很多對不起,但是現在說再多也沒用了,姚遠不會回來了。

她拿出手機翻看通訊錄,姚遠的名字還赫然在目,按下去之後卻傳來一個冷漠的女聲:“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剛放下手機,鈴聲突然響了,嚇了她一大跳,一看是舒瑾打來的。不接,死活不接。

過了一會手機又響了,這回是哥哥發來的短信,過了這麼多天,她終於想起來還有個妹妹在海南漂著呢。可是該怎麼回答呢,隻好瞎編一番海南風光,搪塞一下吧。

在家縮了兩天,第三天門鈴突然響了起來。完了,一定是警察來了,他們一定找到了姚遠的屍體,一定順藤摸瓜找到了舒瑾,舒瑾一定把自己給出賣了……

結果開門一看是哥哥思傑。

“小野貓,你回來也不給我打個電話。”

對哦,按計劃本該是今天回上海的。

思思說:“我剛到家,正準備打電話給你呢。”

“你在海南玩得開心嗎?”

“嗯,還好啦。”

“讓我看看有沒有曬黑。”思傑仔細看看妹妹,卻皺起眉:“你臉色很難看,怎麼一點血色也沒有,是不是病了?”

“沒有啊,可能是玩得太累了吧。”

“你這兩天睡得好嗎,胃口怎麼樣?”

“還好,就是有點頭痛。”

其實一點也不好。昨天半夜裏她看見姚遠站在屋子裏,全身都是海水,濕淋淋地往下淌,淌得滿屋子都是水……嚇醒過來就再也不敢睡,一整夜都開著燈。

唯一的好處是,那些“前世的記憶”倒是再也不來糾纏她了。

思傑拿出一個小紙袋交思思:“這是頭痛藥,每天臨睡前吃一片,很管用的。”

“你怎麼會有頭痛藥?”

“哎呀最近正好業務旺季,我忙得要死,天天睡不好,也跟你一樣頭痛,這藥是醫生幫我開的,醫生說沒什麼副作用。我們兩個體質差不多,我能吃的你肯定也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