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來越暗,開始打閃了,不一會兒雷聲也如期而至,我們沒辦法,向著那間房子處跑了起來。
雨點開始打在身上,和我們的汗混在一起流下來。
好在我們在雨下大之前就跑到了房子那兒,是一間井屋,井被一個很大的水泥井蓋蓋了起來。屋子的小門上有鎖孔,好在隻是用鐵絲纏了起來。
我們擰開鐵絲進去,檢查了一下衣服,發現並沒有濕透,但我的鞋早就透了。阿誌還好,他的運動鞋防水性能還不錯。
雨越下越大,我透過小門看到巨大的雨簾橫亙在天地間,鋪天蓋地地覆蓋了所有的空間。
而我們則把上衣的t恤都脫了下來,汗水和雨水混合著流過脊背。
還是很熱,真想衝進雨簾衝個澡,但經驗告訴我不行。
這時候的雨很快就會停吧,老天還真會開玩笑,我們越想走快點,它越要整出點事兒來攔住我們。
雨更大了,在強風的作用下雨點順著小門闖了進來,我們趕緊往裏縮了縮,把門關上。
關上門後小屋裏一片漆黑,並且開始很悶,隻能看到我們兩個發白的上半身。
怎麼不安個窗戶呢?阿誌抱怨。
這是井屋,又不是人住,井不需要透氣。我回答他。
我們又陷入了沉默,我試著把門開小一點,好讓外麵的光線進來一點,而我們兩個都自覺地站到門後雨打不到的地方。
我們共同期待著雨停下來,好繼續上路。
風卷著雨刮進來,溫度也開始慢慢降了下來,我甚至都有些冷,趕緊把t恤套在身上,但保暖的作用並不大,隻是濕潞潞地貼在背上。
雨一直下,我和阿誌之間的氣氛還算融洽。剛開始還能聊幾句,感慨一下幸虧我們跑得快沒被淋著之類的,後來就都不說話了,透過門口的縫隙觀察外麵的狀況。
雨越來越大,遠處的地方幾乎都被雨簾擋住,風已經吹倒了地裏的玉米。
雨水到地上聚集後彙在一起,流向井屋。因為這裏的地勢最低,我看到水流沿著井蓋和井沿的縫隙流進井裏,雖然外麵的風雨聲很大,卻依然可以清晰地聽到流水觸碰井下水麵的聲音。
操,這地方不會被淹了吧?阿誌說。
怎麼可能,水往低處流嘛,等一會兒雨停了就好了。我說。
但願吧。阿誌說完,開始憂心忡忡地盯向門外,那裏風雨交加,天地已辨不清。
我們焦急地盼望著雨停,就好像盼望著下課一樣,但顯然老天讓我們失望了。
雨時大時小,大到傾盆,小時我們也出不去。
看來這是一場積蓄已久的雨,上天已經留了很久,要一股腦兒地還給大地。
我們從盼望走向失望,也就放棄了希望。
這期間,阿誌坐臥行走地不斷變換動作,而我則斜依著牆,陷入沉思。
從小到大,陰雨的天氣從來沒有讓我高興過,或許從小我就是個陰鬱的人,雨天隻是加重了這種情感而已。
我想到初中報道第一天,秋雨連綿下個不停,父親帶著我辦各種手續,布鞋被雨水浸透,每走一步都會甩出水來。我們沒有帶傘,不過好在雨不大。
辦完了入學辦住宿,父親讓我留在一所家屬樓的樓梯口避雨讓我等著,自己去辦。我百無聊賴,來回走著。一個穿長裙的女老師進來看到我先是一愣,隨後又恢複正常地上樓。我順著樓梯的縫隙往上看,滿以為可以看到春光無限,卻什麼都沒有看到,隻看到她走到某一層之後便消失不見了。
後來手續辦完,父親又帶我去買鞋。到原來是供銷社的地方,那時候已經被個體承包了。買鞋當然要買能抗得住雨水的鞋。我們買了雙球鞋,十五塊錢,講價也沒講下來。我就像現在一樣,穿上新鞋,把布鞋放在了包裝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