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站得高才望得遠(1 / 1)

我們的分歧在於,我想走立交橋旁的輔路,阿誌卻想沿著公路上橋再下去。

這是現實和文藝的交鋒。現實派的我在如此餓累交加的時候當然是願意節省體力走輔路,而文藝派的阿誌卻想登高望遠,看看周圍景色。

我們沒有過多爭執,最後是我妥協了。你們也許已經看到,在阿誌麵前我總是謙讓他的,我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也許在我內心深處一直存在著一種不自信,總認為自己的選擇不對,別人的選擇肯定比我好。雖然事後結果並不盡然,然而這次後我又一次次地跟隨了別人的選擇。

也許這就是我的弱點吧,我不知道以後我會不會因這弱點而怯懦。

我們順著坡度走上立交,汗水更多的由額頭滲出來,開始一滴滴地落到地上,我用手抹了一下臉,看看阿誌,他也並沒有因為自己的文藝而丟失汗水,並且因為走得過快,他還要時不時地扶一下滑落的眼鏡。

車非常少,有一輛拖拉機像喘著粗氣似的超過我們爬向頂端,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年輕人抓住拖拉機的後緣,助力前進。

這無疑是危險的,但又是省力的,在這樣一種炎熱的天氣裏,危險和惜力二者之間選一的話,有人選擇惜力也並不是不可以理解。

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每次騎車回家,都會看到路上有不同的人拽著拖拉機的後緣順風前進。當他們和我平行的時候,我就已經開始行注目禮,直到他們消失不見了,我才收回目光,繼續吃力地蹬車前進。

有一回看得出神,當我把注意力收回到騎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刹車,撞到了一個走著的中年人身上,他一趔趄,卻並沒有摔倒,看我隻是個孩子,也並沒有嗬斥我,隻是發出了他的警告,說幸虧他年輕,要是撞到個老頭,我就該攤上麻煩了。我表達了一下歉意,他就讓我走了。

我羨慕那些搭順風車的騎車人,卻總也不敢去嚐試,我怕拖拉機的司機會對我不滿,也怕潛在的種種危險,很顯然,我是個惜命的人。

這樣一來,跟隨我們的就隻有熱氣流了。

我收神回來的時候,我們已經到了最頂端。

我能感覺到高處的風吹到身上,帶有一絲涼意,消減了太陽的暴曬帶來的熱量,轉頭看阿誌,頭發已經貼到了臉上,而那些仍然自由的發絲卻好像在隨風飄動。

真是太爽了,他媽的!阿誌衝著遠處喊出這句話以後,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是的,我在心裏頭同意阿誌的這一句呐喊,知道這次跟隨阿誌沒有跟錯。如果按我的路線走得話,便不可能感受到這一絲絲的風。

橋上的風景對我並沒有多大吸引力。鐵路的路軌向著北方鋪開,看不到盡頭;鐵路兩旁都是玉米地,這些玉米地也隻是我們在平地上看不到,被公路邊的玉米擋住了的玉米地而已;成片樹存在的地方,那就肯定是村莊了,我們眼力所能及的地方有好幾片,有的很近,有的很遠。

風漸漸地將我們的汗水吹幹,後背上濕透了的T恤已經不再貼到背上,這是一種很舒服的感覺,雖然依然很餓。

我對阿誌說:我們下去吧?

再等會吧,不著急。阿誌看來意猶未盡。

那我先下去了。說完我開始往下走。

阿誌看到了我的行動,不舍地朝遠方忘了一樣,也開始了下坡之行。

下坡就比上坡輕鬆多了,我們繼續在氣流中穿行,最後終於回歸平地。

接下來我們要做的,就是繼續前行,因為饑餓開始了它最原始的抗議,我的和阿誌的肚子都開始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