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翩若驚鴻(1 / 2)

夜幕四合,天上唯餘一輪皎皎明月,好似女子烏發裏簪著的一粒圓碩珍珠。清鬆院外院燈火通明,一眾值夜侍衛不敢有絲毫懈怠,前院八角亭內則分坐著三名眉目清秀的女子,其中一位年紀較小的女子正喋喋不休地同旁邊的兩位女子說著什麼,說到興起之處雙手還在空中比劃著什麼。而此時此刻,內院前庭卻顯得頗有些清冷。月下此處隻餘三人,兩個眉目間頗有幾分相似的俊逸男子相對而坐,執子對弈,落棋不悔,一旁端嫻坐著的傾城女子則麵容沉靜,觀棋不語。待棋局上廝殺正酣,那女子便喚了外院候著的一名王府侍女進來,兀自在她耳邊交待了一番,那侍女領命而去,不一會便又折返,手中還抱著一把古琴。女子自那侍女懷中接過古琴,看著跟隨那位侍女而來的兩名府內小廝在廊簷下一一布好琴案琴凳並一個四腳鎏金香爐,而後女子才輕輕地將古琴置與案幾上,待親手焚香後方才於幾案後坐下。

纖纖素手力道輕柔地撥起琴弦,琴音如汩汩清流入空而來,直流淌進人的眉間心頭。對弈正酣,勝負難分的二人,此時都展平了微微蹙起的眉頭,不約而同的放下指間的黑白棋子,目色溫柔地看著廊簷下閉目撫琴的傾城女子。棋上江山,勝負黑白皆不若自己心頭的那一粒朱砂痣來得銘心徹骨。

月下聞琴,佳人在禦。一曲終了,女子美目倏張,看著底下二人櫻唇微翹,任皎潔的月光在頃刻失了顏色。月色不可輕負,女子起身信步繞過案幾,沐浴在庭前那一方月色之下,而後踮起足尖翩然起舞。衣袂翩飛,月光下的女子周身泛著瑩瑩光華,美的不可方物。那一襲明黃的清俊男子見此,便信步走到方才女子坐過的琴凳上,伸手撩撥起了琴弦,曲由心生,聲聲含情。一旁身著朱紅錦袍的男子則自懷中取出一支玉簫,簫音嫋嫋。琴簫合奏,女子的舞姿越發地恣意暢快起來,足尖點地旋轉地越加快速,翩飛的裙擺中央女子好似月下盛開的一朵清荷,聖潔而美好……

夜色濃沉,天上的月娘早已隱匿了蹤跡,一身朱紅錦袍的睿朗男子仍靜靜地坐在庭院裏,仿佛這裏還殘留著方才女子身上淡淡的香味,仿佛眼前還是那明眸皓齒女子翩若驚鴻的舞姿,一回首一凝眸都足以傾人城傾人國。

“王爺,夜深露重,快些回屋安寢罷。”府內管事看著自家主子那失神的模樣,輕言提醒。瀾景看著明月無蹤的夜空,心內一陣悵惘,也不言語便徑自走入內室,即刻將門掩上。終有一天,我會親手摘得天上的那一輪明月!

從寧王府出來,瀾君執意要送我過府,我執拗不過他便隻好由得他去。瀾君見我如此乖順,眸內笑意沉沉,竟然起興棄了君王禦攆要步行送我回府。我與他二人在前頭並肩走著,絮柳她三人則刻意地跟在離我們一丈遠的地方,她們身後則跟著一幹侍女禁衛並兩坐空空如也的轎攆。“明日還要早朝,如此無礙麼?”瀾君兀自牽了我的手,神色溫柔,“無妨,月兒莫要憂心。”

白日裏喧囂熱鬧的街市此時早已沉靜無聲,我與瀾君就這樣十指相扣地走在這略顯空曠的街道上。月色如水,將兩人的引子拉的頎長。看著這影子我不由地伸腳去踩,卻每每落空便不由得發笑。身畔的瀾君看了我這模樣,促狹地在我耳邊問道:“做什麼這樣開心?”我莞爾一笑,“回皇上,臣女方才是在踩‘天子’的影子。”聞此,瀾君作勢沉下臉來,“大膽!看朕怎麼罰你。”說著瀾君便來撓我癢癢,我素來怕癢,被瀾君在腰上這麼一撓,早已笑出淚來,便一疊聲地向他告饒:“不敢了,不敢了。”瀾君聽我告饒,方才住手,隨後寵溺地將我攬進懷裏。身後的人見帝王如此,早已識相地低頭眼觀鼻鼻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