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桃花鄉(上)(1 / 3)

四月二號淩晨左右,古代兒貓著腰偷偷溜進自己的公寓,那群該死的歐巴桑,還真不容易死心,竟然在她公寓門口等到淩晨。

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澡後,古代兒輕輕地跳上窗台,今夜,是她在這個城市的最後一夜。居無定所,東奔西跑的日子又要開始了。

腦子裏有關這個城市的一切一一飛過,一年,有記憶以來她待過時間最長的城市。她不由自主的敲了敲自己的心髒部位:為什麼這兒會沒有一丁點留戀的感覺呢?這是你待的時間最長的城市,這個房間是你住了一年的家,從這個角度望過去的月亮是你望了近一年的思緒,而這個你現在坐著的、靠著的窗台已經有了你一年的痕跡?可是,為什麼,你卻毫無留戀?她不止一次的捫心自問,可是,答案都是一樣的,和她曾經離開過的任何城市一樣,不帶一絲留戀。

身為“少”的一員,她極度享受著那種追逐獵物,解開迷層,破壞一切的刺激之感,這能讓她感覺到她自己的存在。

她出神地望著月亮,大腦不受她控製的運作起來,這樣可以讓她的神經暫時性得到休息:偏離王朝麼……偏離紋十二,還有那個不言一辭的偏離流九,都是一群可笑的孩子,她突然想到早上在超市裏遇到的那個小男孩,銀。嘴角竟又不自覺的微微笑了起來,她突然發現自己很喜歡這個小男孩,總覺得這個能注意到她左眼胎記的小男孩擁有和她一樣的東西:和任何人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從不輕易拉近這種距離。

“喂——這棟樓的,誰家的孩子,哪個父母這麼不負責任,把孩子丟在這種地方睡覺!!”樓下傳來打掃這一區的老婆婆的大喊,在這個不怎麼寂靜的夜裏顯得更為嘈雜。

她順勢低頭望去,差點把整個人都摔了下去:幻覺麼?自己才剛剛想到他,竟然真的出現了?古代兒自嘲般的笑笑,可是樓下的的確確站著的是銀。在一旁刺眼的路燈光照射下,銀一臉睡眼惺忪以及錯愕的表情盡收古代兒眼底,大概睡在公園長凳上被好心的環衛老婆婆看到了就拖過來了。

“有沒有人聽到啊?給個聲啊!這怎麼做父母的!”

古代兒繼續坐在窗台上,隻是不再欣賞夜景,而是一臉玩味地望著樓下的銀,她很好奇接下來這個倨傲的小家夥會有什麼行動?因為他的父母可不在這兒……

“天還沒亮呢,吵什麼吵,都把人嚇醒了,明天還怎麼工作!”不知哪一戶打開窗戶丟出這麼一句,緊接著,抱怨聲不絕於耳。

“就是就是,這不擾人清夢麼!都這麼晚了誰這麼吃飽了撐著,幹這缺德事!”

“誰家的孩子快點去領回來,真是的,怎麼當爹娘的!”

……

古代兒始終都是微笑地望著這一幕夜裏陡然發生的鬧劇,她看到站在一旁的銀麵色微微露著尷尬,古代兒仔細地瞧了一眼,笑意漸漸擴大,銀尷尬的應該不是成為這出鬧劇的男一號,而是被那環衛老婆婆死命牽著不放的手吧。實在可愛極了!

古代兒跳下窗台,在鏡子前照了照,攏了攏頭發,自言自語道:“還真像一個五六歲孩子的媽!隻是,會不會醜了點,生不出像銀那麼漂亮的小孩呢,哈哈。”

然後心情大好地打開門,去充當一回銀的媽。

隻是,當她來到樓下的時候,樓下已經空無一人了,銀和環衛老婆婆都已不在了。古代兒暗暗心驚,不可能,在快到大門口時她還聽到環衛老婆婆的聲音,怎麼會?她本能地倒退幾步,隱身在一旁樹叢的陰影裏。腳下卻不知道踩到了什麼東西,古代兒試著又踩了一下,又是一驚:屍體!低頭仔細一瞧,竟是環衛老婆婆的屍體!那麼,銀呢?

古代兒緩緩蹲下身去,伸手在屍體上探尋了一番,不是突然發病死亡,沒有大的傷口,眼睛睜著,顯然是受了很大的驚嚇!難道是被什麼嚇死的?古代兒容不得自己多想下去,她現在還在擔心一件事,那就是銀在哪裏?銀在前一秒還和老婆婆在一起,現在老婆婆遇害了,那銀呢?而且凶手的身手也太過迅速,因為這棟樓的人顯然還未意識到擾他們清夢的人此刻已經死了,他們還在樓上罵罵咧咧的。

難道是銀動的手?因為她看到過銀的身手,而且當時他離環衛老婆婆最近,憑她見過的銀的身法絕對可以殺了人以後全身而退,這樣自然也就可以解釋為什麼銀不在這裏了,但是事情會有這麼簡單麼,銀有理由麼?

正當古代兒百思不得其解時,她發現不遠處的陰影處小心翼翼的走出一個人影,竟是銀,警惕地朝她這邊走來。

古代兒迅速的跑出去,拉過銀便閃入公寓大樓內。

“你是誰?”銀話剛出口,便一腳朝古代兒踢去,古代兒仿佛料到了銀會踢過來般,輕輕往旁邊側了側身子,避過了這一擊。

“是我,早上超市見過的。”古代兒回頭讓銀可以看清自己,免得又是一腳飛過來,她可不一定躲得過。

“是你!你……”銀顯然還想問什麼,隻是突然不語,然後任由古代兒拉著跑。古代兒讚許似地回望了一眼銀,聰明的孩子,知道現在不是問的時候,也能迅速的分辨來人有無惡意。

清晨四五點的時候,古代兒和銀已經離開了這個城市,毫無留戀的。

古代兒徑直走在前麵,銀總在四五步的距離跟著,也沒問去哪裏,就像昨天她把銀帶回她的公寓後什麼都沒有問一樣,本來她可能會遲點出發,考慮到銀,她胡亂休息了下便動身離開了,連最後告別這個城市一下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