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天氣易變,此話一點不假,才剛暖陽明媚,霎時又暗淡下來,當天邊最後一絲亮色轉淡,朔風開始肆虐,花草亂舞,樹葉翻飛,寒氣亦漸漸凝結。
第二場大雪開始降落前,我正坐在院裏的梅樹下看小丫頭們踢毽子,此時她們早已四散去忙各自負責的事務,我依舊坐在院裏發呆。正如我所料,半月過去了,杜月娘絕口不提讓我離去的事,相較以前待我也更親密了些,那些明著監視我的人也被撤走,雖然憑著她們的監視技巧還奈何不了我,但少了些眼睛時時盯著,總也要舒暢的多。
一時珍兒從外麵回來,見我坐在風口裏出神,又不便來打擾,隻去屋裏拿了一件披風出來替我蓋上,見我回頭朝她笑,才道“姑娘進屋吧,這雪氣受多了對身子可不好!”
我點頭應了,將身上的披風取下遞還她,回了屋,見雲兒不在屋裏,便隨口問了一句,她說“雲姐姐見下了雪,我們這邊禦寒的用度少了些,說去領些就來!”我略點了頭,珍兒又說“才剛我路過前院,門房上一個小廝送了一封信,說是姑娘的,我將他罵了一通,說姑娘自來府裏,並未認識什麼外人,怎會有那些混賬東西,並不去接,他卻死活要讓我傳進來,又說姑娘看了自然知道,沒法子,就隻能帶進來給姑娘了!”
她將信遞與我便出去了,我見信並未封印,不免對古人淡薄的保密意識給予鄙視,三兩下拆開看時,隻見上麵寫著“望月樓,李雲楓”
我將紙箋翻了個底朝天也未看見下文,氣得咬牙切齒,唰唰的撕了個粉碎,珍兒正在旁屋籠香爐,聽見聲音趕過來,見我要出去,忙道“姑娘,外麵雪越發大了,您可是要去哪裏?”
我見她關切之情有些過,索性問道“可知望月樓在何處?”她一愣,瞬即點頭,我道“帶我去!”
說著,將剛才的披風換下,另拿了一件厚實些的銀鼠麵壓白狐狸邊大氅穿上,走出屋外見有個丫頭迎過來,便吩咐說“你雲兒姐姐回來就說我去去就回,告訴院裏所有人,我出去的事若讓府裏別的任何人知道一點半點,你們也就不必留在院裏了!”
小丫頭聽了慌得連連點頭,出了院門,珍兒很貼心的引我走了最僻靜的路線出了西側門,我們很輕鬆的騙過了門房上的小廝,出了王府便直奔望月樓。
望月樓本是京城較繁華的地界,因今日雪氣凝結太盛,大雪有久下不止的征兆,附近的鋪麵茶樓皆關門閉戶,行人也逐漸稀少起來,等我們到時,四麵房舍屋頂都裹上了銀裝,地麵也積起了厚厚的一層,珍兒早已凍得渾身戰栗,使勁的搓揉著通紅的雙手,一邊又嗬氣撫著耳朵,望月樓也已門窗緊閉,我們站在台階下望著赤紅的匾額發怔,珍兒嘀咕道“姑娘,您可是會錯了意,大冷的天怎會有人在這裏等。”
會錯意?看來我的信也未能逃過她的眼,心裏雖明白,麵上卻依舊裝著不知,徑直上了台階,握拳叩門,連敲了幾下也無人回應,珍兒早已凍得蹲在門口地上縮成一團,可憐巴巴的望著我,我雖有大氅裹著,也凍得直跌腳,心裏正想咒罵,門嘩啦一聲被拉開,縮手縮腳出來一人,看我道“可是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