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認親並非就是簡單的行禮敬茶然後設宴慶祝,而要看黃曆選日子,大戶人家還要齋戒沐浴,去廟裏祈福,然後行禮宴客,最後才是去宗廟拜認祖先正式成為家裏的一份子,中間任何一個環節出錯,都會被視為不吉利,尤其是祈福時出了問題,便是神靈示警,隻能作罷。
不知是沐文玉太孝順對母親的話言聽計從,還是對認親根本不當成一回事,總之他並未要求見我便應了此事,而我想著要斷絕葉世昌的癡想,沒有比將我和沐文玉的關係變成父女更為徹底,也就沒有反對,一切是那樣的順利。
齋戒後去佛光寺祈福那天,沐文玉依舊沒有露麵,到底是杜月娘口中的太忙還是有人阻撓相見,我更相信後者,但我依舊做出很相信的樣子。
佛光寺是達官顯貴人家祈福的必去之地,地處群山密林之間,建築雄偉奢華,香火鼎盛,整日香煙繚繞於上空,與密林相接,猶如仙家密聚神秘吉祥之地,故深得人向往之心,無論是貧家富戶,又或是官家鄉紳,都以能來此處祈福為榮,隻是這樣一個地界,每日接待往來的人數卻並不多,一旦有顯貴之家前來,更會提前清場,此舉一出,哪裏是禮佛導善之地,不過淪為嫌貧媚富,阿諛奉承的凡屬之地,真真可惜了如此清雅幽靜的去處,也玷汙了佛家的清名。
我木然的隨著杜月娘禮拜祈福,又將優雅高貴的笑容掛在臉上聽著她與高僧彼此寒暄恭維,然後起身作辭,門外回程轎早已打點妥當,我上來扶杜月娘上轎,剛掀起轎簾,就聽一陣吵嚷,回頭看時,見一蒙麵女子手持利刃從一株茂密大樹上竄了出來,跟挺身護主的護衛糾纏起來,乒乓亂響的刀劍聲中,白練橫飛的劍芒閃處,已有幾個護衛重傷在地。
杜月娘雖已麵色慘白,全身顫栗,卻依舊能夠自持的呼喊招人,那女子目光一寒,飛劍刺了過來,眼看要中眉心,卻忽然難以近身,她愕然看時,見我一手扶著杜月娘,另一手早已鉗住她的手腕,我悠然的回以微笑,一錯手按住她手腕的酸麻穴位,瞬間放手時,她猛的後退之時劍已落地。
本以為她會奪路逃竄,她卻反身朝我襲來,我連避幾次她卻越攻越猛,招招要置我於死地,我不得已出手擊傷了她,看著她被護衛劃破的衣衫下若隱若現的‘仇’字,我實在不忍再下手。
正猶豫時趕來救護的寺僧已到,眼看那女子就要被擒,忽聽嗖嗖聲響,那女子竟憑空失了蹤跡。引起一片嘩然,我心中疑雲驟起,細觀四處動靜,忽見遠處密林之中一絲深冷的影子閃過,我心念一動,忙吩咐雲兒照顧杜月娘,不等眾人反應就竄步追了上去。
我能用現代功夫自救甚至殺人,也能快速爬涉險地,卻並不會飛簷走壁的輕功,不過片刻功夫就被甩掉了,我想憑借曾經所學的追蹤術追查,忽聽背後道“你是在找我麼?”
我心中微怔,遲疑的轉過身去,但見一個俊雅翩然的男子,環臂依樹而立,臉上雲淡風輕般的笑容配著一襲束腰炫白長衫,臨風而立似若離凡登仙,我略打量了他一番,不能確定他是否那個影子,於是詐問道“才剛是你用陣法放了那女子?”
“你怎知是陣法?莫非你懂布陣”我聳肩道“若我懂,那女子還能逃得掉麼?”“那你怎會猜測是陣法”我淡然笑道“我不信鬼神,也不覺得她的輕功能達到憑空頓失的地步!”他拊掌笑道“你真聰明!”我不置可否,追問道“為什麼救她?你應該不是她的同黨”知他要問為何,於是搶先答道“依你的本事,要殺人無需她來犯險!”
他優雅帶笑的眼中浮現一絲驚詫,少時才說“其實她很可憐!”見我疑惑的看著他,於是補充道“想不想聽她的故事?”“不想”
我轉身離去,其實我根本是多此一舉,那女子是誰,她為什麼刺殺杜月娘,或者她跟沐王府有什麼牽扯都與我無關,我好奇的隻是這個會陣法的男人,但是我不能這麼快讓他察覺我的目的,我有預感,我和他不會隻是如此見一次麵。而他是否那影子,我也無法確定,我從他身上感覺不到那種寒冷,除非他掩飾的太好。
“白悅鈴!”我猛然滯住了腳步,難以置信的轉身看向他,他依舊一派瀟灑,“你剛喊什麼?”“五年不見,你就忘了本來的名字麼?這樣說來,你已適應了當前的生活不是?”
我禁不住退了幾步,愕然的看著他,艱難的問“你是誰,為什麼知道我…”“好好想想,你應該記得我的!”他這樣說著,笑容燦如滴露映朝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