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終始沒有機會和雪曼說話。每次見到她的時候,都是和源源在一起,不是她要出去,就是他剛回來。他連一句類似“出去呀,回來啦!”這樣的話都說不出口,這使他相當氣惱自己。
雪曼和記憶中哭泣的模樣截然不同了。她親熱的拉源源的手,臉上著了清新的妝顏,穿著漂亮的衣服。最重要的,她的手上戴著他買的手套。她看起來多情憂鬱,就連她的瘦削,也成了一種風韻。
出現她的聲音,他的聽覺就比平時警覺百倍,出現她的身影,他的視覺更比平時敏銳百倍,他就像她的衛星,她的雷達,密切的關注她的一舉一動。
此刻,林崇明就站在過道,假裝眺望遠處的江麵。實際上雪曼和源源就站在過道那一邊,跟房東商量什麼。
隻聽得源源說:“劉阿姨,我們房裏的空調好像壞了,調到25度都和室外溫度差不多,我朋友都感冒了。還有,浴室的下水管有點堵塞,經常漫出水來。真的很不方便,你看什麼時候能幫我們解決?”
房東大聲說:“姑娘,現在就到年關了,哪裏都要放假,找不到物業,我怎麼給你解決嘛?”
源源本來是商量的語氣,見房東隻是一味的推諉,真是一肚子的火,但臉上依舊笑著,說:“哦?原來是要過年了沒人來修,那我什麼時候可以正常使用呢?”
得到房東的答複說是過年以後,源源這才轉身,變臉似的馬上收起笑,丟了一個白眼,悄聲對雪曼說:“真是個老巫婆。”
雪曼站在一旁,微笑不語。
源源和林崇明站在一排,扭頭望了他一眼,便轉身對雪曼說:“我爸下午開車來接我,你真的不想和我們一起去嗎?”
“我真的不去,你去吧,不用擔心我。”
雪曼上前一步和他們站成一排,趴在欄杆前說道。
“那我把我家的鑰匙留給你,隨時都可以過去玩兒。”說著源源把鑰匙塞進她手裏,就進到屋裏。
源源一離開,林崇明向雪曼這邊挪了兩步,也不看她,臉朝著前方的江麵說:“你的手戴上手套不冷了吧?”
雪曼似乎是真的望著江麵的風景入了神,他說話她根本沒有反應。他隻好又大聲問了一遍。
雪曼這才回過神來,笑道:“唔,是,沒那麼冷了。”
林崇明笑道:“你怎麼不早點給自己買一個?”
雪曼道:“我自己買的老喜歡掉,每次戴幾天就不見了,我一生氣就再不買了。這副手套還是源源周到,買給我的。”
林崇明聽著不知什麼感覺,自己本無意給她買手套,隻是聖誕那天聽見她說冷,第二天下班回家的時候剛好在路上看到一對年輕的情侶手捧手互相取暖,那男孩為女朋友戴手套,他看到這個場麵覺得很溫馨,轉而想到雪曼冰涼的手指,不知出於什麼心理就買了。當時買的時候憑著一股熱情,真正想要送給她時才猶豫了。無緣無故的真沒理由送給她。反正這個時候東西都已戴在她手上了,這也許是最好的結果,他隻好嘻皮笑臉的跟著附和幾句。
雪曼站了一會,也轉身回房了。林崇明在那裏不舍的望著她的背影,隨即敲她的門。
是源源開的門。林崇明不等她說話便忙說:“你家下水管堵了?”
源源直直的望著他說:“是啊。”
林崇明雙手往褲子上擦擦,說:“要不我幫你看看?”
人就是那麼現實,源源麵無表情的臉,一聽他的話,眼睛立刻放光,彎成月牙兒,連忙把他請進來。
他立刻就被帶到浴室,地上果然濕漉漉的,沿著水源一直找到漏水的根源,罪魁禍首就是連接盥洗台的水管。
源源抱臂站在浴室門口,看到林崇明弓著身體,鑽進盥洗台下麵打開水管,從水管裏挑出一團毛發,不禁叫道:“哎,就是這些頭發堵塞水管的?好鄰居,你好棒哦!看來這種事天生就該男人做,要不是你,我們還真是拿它束手無策。”
林崇明重新接好水管後,站起身,將手洗幹淨,對源源微笑道:“以後要注意用的時候把頭發清理出來,不要讓它流進去了。”
源源搖頭道:“沒有沒有,這不是我們堵的,搬進來的時候就已經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