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這樣的答複,林崇明的心往上提了一提。她們的房租是自己的兩倍還多,他一個月收入才那麼多,自己房租400,再加上夥食費和別的生活費用,幫鄰居繳的話,得勒緊褲腰帶過上半個月才等到下個月發工資了。
可是自己都開了那個口,又不可能把話再吞回肚子裏,他隻好悲壯的先替她們墊了一部分。錢離了手,他便暗暗對自己說,等她們回來了一定要她們還。這錢算是借的,不是捐贈的。
林崇明的褲腰帶持續緊了好幾天,楊雪曼便選擇了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出院了。
這一回,源源不在她身邊。她一個人背著一個大斜背包,坐上從醫院經過的公交車。
大病初愈,雪曼雖然有些虛弱,瘦削,單薄,但精神還好,兩隻黑色的大眼睛因為兩頰瘦削而更顯得大。上了車,她把包解下抱在懷裏,靠著車玻璃眯了一會,頭發在初冬的暖陽中光芒跳躍。
駛了一站,公車到站停了。上來幾個人,她勉強睜開眼睛。一個陌生的年輕男子舉著一隻手,握著扶手,站在她麵前,目不轉睛盯著她,露出奇怪的笑容。
雪曼環視車廂,明明有空座。他偏偏要站在她麵前。說他傻吧,他的樣貌再端正不過,說他瘋吧,他身穿活力四射的運動服,幹幹淨淨。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是人模人樣,一表人才。但雪曼真的想不通明明有座,非要站在她麵前的年輕人到底有什麼企圖。她被年輕男子盯得心裏直發麻,幹脆閉上眼睛,眼不見為淨。
到了下一站,報站後雪曼從車上下來,站在站台上轉乘5路車。令她驚慌的是,那個年輕男子也跟著下來了,站得很近,近到可以聽到他刻意控製的緩慢呼吸。
雪曼不動聲色的挪遠一步。
不料陌生人問道:“包包重嗎?我幫你吧。”
雪曼沒有回答,她根本不敢望他。救命的5路車來了。她就像身後有狼追殺似的逃進了避難所。
她剛剛坐定,才鬆了一口氣,以為自己擺脫了怪人,想不到陌生人偏偏又跟了上來,和她同坐一輛車。
這一次陌生人好像意識到自己給了虛弱的雪曼很大的壓力,識趣的坐在雪曼身後的坐位。
雪曼很害怕,雖然她沒有回頭,但仍可以感覺到腦後灼熱的視線。她唯有安慰自己:是巧合,他碰巧和她同路,聞江不算小,他不是變態跟蹤狂。碰到一個同路的人也不奇怪。
相信讀者已經猜出來了,給雪曼造成巨大壓力的陌生人正是林崇明。
林崇明為了緩解生活壓力,去市裏做完兼職,閑來無事便轉到了醫院附近,他心裏對那醫院有親切感,就在那邊上了車。想不到一上來,見到了夢寐以求的人,他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從雪曼的反應看來,她根本就不認識他。不理解他見到她之後的驚喜。
雪曼啊!真的好久不見了,你深深焦慮的煩惱已經解決了嗎?我不是你的路人,你可知道我們應該是親密的朋友了,我們是一牆之隔的鄰居呀!
到了仙牛村,兩人一同下車。雪曼開始和林崇明比快步,領先了他之後又比慢步,遠遠的落在他身後。進到巷子裏,雪曼發現林崇明停住了,蹲在地上係鞋帶。
她早已驚恐萬分,心中肯定他真是變態跟蹤狂。親切的三層小樓就在眼前,她趁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飛奔回家。
上樓梯的時候,她腳下一個趔趄,跌倒在地,傷愈的腿痛徹心扉。而更可怕的是,變態跟蹤狂就在身後,她心中隻有一種想法:在劫難逃。
林崇明拎起地上的斜背包。
雪曼戰戰兢兢的哀求道:“你要包可以拿去,我沒有錢,你不要傷害我。”
林崇明驚訝的望著地上的雪曼,這是她第一次對他說的話,卻令人有種大跌眼鏡的荒唐感。雪曼當他是什麼人?他簡直哭笑不得。
“雪曼,你誤會我了。”林崇明向雪曼伸出手說道。
雪曼睜著小鹿般驚恐的大眼睛,啜啜說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林崇明幹脆把她撈起來,說:“上次你搬過來沒有看見我嗎?左手骨折那個,幫你們搬箱子那個?”
雪曼努力的回想,卻沒有一點印象。
林崇明隻好改變策略,借她的朋友之名:“你朋友也認識我,許源源。她認識我的。”
雪曼聽到源源的大名,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她對林崇明微微笑了笑,抱歉道:“我記性不太好,也許見過就忘了。不好意思,讓你見笑了。你住在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