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小顏兒,你會是晉陽唯一的皇後。”他笑意融融,仿佛雲端雪頂染上了佛光,男色傾國。
她歪頭想了下,嘟起櫻紅小嘴:“才不要,皇後太苦,要為你選三千佳麗,要為世間女子典範,要做那不嫉不妒不急不火的木頭人。”
“那你想當什麼呢?我的顏兒,嗯?”他尾音上揚,癢癢的調調兒醉了她的笑靨。
“唯一的寵妃,唯一的妻。不為典範,隻為我心!”她字字珠璣,映著陽光的火紅衣裙,仿佛九天上最驕傲的鳳凰,涅槃微笑。
“好!”他含笑應下,後宮隻她一人,皇妃同皇後又有什麼區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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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淩帝晉陽當政,年號永安。然,淩帝後宮僅一皇貴妃姬顏。
永安五年,冬,大夏皇宮。
是夜——
天山雪頂,雲霧繚繞,如夢似幻。
“娘親,您瞧這天山雪峰就是大夏最高的地方,是和天最接近的地方。”奶聲奶氣的小童子約摸三四歲的樣子,長得粉雕玉琢。一雙黑如曜石的眸子整的圓圓的,煞是可愛。
然而,在這終年冰封的山尖兒上,僅僅穿了一件紅色小肚兜,藕節似的白嫩四肢都裸露在這寒風凜凜之中。
一陣風拂過,吹薄了濃白的雲朵,露出掩藏在後麵的驚豔女子,朝霞為裳,染墨為發,眉目間的冷豔刹那可傾國。
皎若輕雲蔽月,飄若流風回雪,說的大概就是這般女子吧。
“你是誰?為何叫我娘親?”女子火紅裙擺烈烈作響,驕傲的如燃燒的火焰,肆意張狂。
“我是阿難呀,娘親忘了孩兒了嗎?嗚嗚——”小童子圓溜溜的眼睛裏蓄滿淚水,委屈地望著冷漠的紅衣女子,“阿難是姬顏的孩子呀。”
“阿難?”清冽的聲音中帶著疑問,許久沉聲道,“我沒有孩子,這一生都不會再有……”
那年,在傾顏殿,她的夫君——大夏皇朝的淩帝晉陽,笑的溫情脈脈:“我的顏兒生病了,喝下這碗藥便會痊愈呢。”
晉陽手中的藥碗盛的不是治病良藥,而是催命的毒,活生生的侵蝕她腹中的孩兒,然後,死死地剝奪她作為母親的資格。
她漠然飲下,自此之後,一生再無子嗣。
那時,當著晉陽的麵,她隻冷冷地注視著腹中的生命一點點的化作血汙。人人都說皇貴妃姬顏冷血無情,然而,每每午夜夢回,隻有她自己知道,躲在被子底下將唇肉咬碎活血吞的滋味。
痛到極致就是麻木,冷到巔峰就是無情。
她,其實不如晉陽寒涼,因為她做不到無心……
“娘親,您就是我的娘親啊,嗚嗚嗚!”小童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打幾個嗝,才將一句話斷斷續續的講出來。
“不可能。”女子臉色微變,“你到底是誰?是何居心?”
她怎麼可能會有孩子呢,她的孩子是一片血汙,是一團已成形的血肉,絕不是眼前這個長相可愛的小童子!那團肉她看得清楚,隻三個月就成了形,最後卻血肉模糊,同她的九族一般,挫骨揚灰!
她還不知道她的孩子長得像晉陽還是她啊。
想到晉陽,姬顏的心空了。
雲端雪峰般的寒涼男子,是沒有心的。
“哇——!”小童子看到姬顏的痛色,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娘親,娘親,娘親不能因為阿難隻是一團成形的血肉,就不要阿難了,哇嗚嗚嗚……”
未!成!形!的!血!肉!
短短六個字,讓姬顏如遭雷劈。竟然是她未出世便被晉陽親手打掉的孩子。不,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夢!
瞬間,狂風大作,冰川接地而起,狂怒的暴雪席天幕地。
孩童啼哭聲,狂風怒吼聲,冰川坍塌聲交織在一起,天地色變,日月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