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娘,老太太正找您和三姑娘呢,可巧在這兒呢。”
正陪著妙音玩兒,晚春的已經有些熱意了。忽聽得一聲喚。一回頭看是祖母房裏的大丫頭慕歡年。
“什麼急事兒祖母能讓歡年姐姐來說的,祖母那兒可缺不得你呢?”
見她穿著一象牙白褶群,上頭是淡黃色交領訣袖上襦,外頭罩著銅綠色對襟長半臂,活脫脫一個大姐兒的樣子。
歡年是日常近身服飾祖母的,祖母怕是一天也離不得。她身份比得幾個不討人喜的庶出子女還顯尊貴些,我們這一輩兒誰不稱道一聲“姐姐”,也不知是什麼大事能讓她來告知。
“喜事兒,喜事兒。阿彌陀佛,”她雙手合十念了句佛滿臉的喜色,道“咱們臻大爺回了,老太太日盼夜盼總算到了。車剛到門口就有人來報,老太太立刻著我來找姑娘們過去呢。大姑娘那廂遠些,我先去了,這會子怕是快到了,二姑娘三姑娘近些,這時候去,大抵是可以和大姑娘一道進去。”
“大哥哥回家了?二姐姐,咱們快去吧!”妙音扯扯我的裙擺。
妙音是叔父和嬸母金氏的長女,因祖母說姊妹們不在一塊生疏了,才住到這邊來。住了有兩個年頭了,年下才七歲,足足小了我八個年頭。她現在正穿著桃紅色半臂,裏邊是一套的嫩黃色對襟齊胸襦裙,梳著回紇錐髻,額前做梅花妝。脖子上掛著金鑲翡翠飾多寶長命鎖項圈,一身正顯得她姣俏可愛。
“走吧。”
才到了老太太這裏,問了丫鬟才知大姐姐文音已經進去了。大姐姐是父親已故的陳姨娘所留,陳姨娘不似叔父的吳姨娘,陳姨娘相當溫柔和順呢,待人也好,可惜去了,大姐姐才讓母親撫養。大姐姐很像陳姨娘,連脾氣性子都像得很。
“徽丫頭和妙丫頭也來了。來!”才進去,祖母就揮手示意我們過去。
我坐在祖母左側,笑道:“這會可好了,大哥哥總算回了,祖母也不用心頭口頭念著了。”
我見大哥哥身邊站著一女子,眉眼溫和,眉梢微微向上翹起,鼻若懸膽,櫻桃嘴,耳上是暖玉玉兔耳墜。著寶藍色訣袖繡花長褙子,裏頭是綠色提花下裙和繡花上襦,梳著隨雲髻,
上麵隻飾著一隻鳳穿牡丹墜紅瑪瑙多寶步搖,一鑲紫玉紫光檀木祥雲簪。
祖母向那女子一指,對我們道:“這是你臻大嫂子。”又對那女子道:“這是你徽音妹妹和妙音妹妹。”
我與妙音起身與新嫂見了平禮,回了坐。
大哥哥笑道:“離家這麼些年,好容易回了。宛妹妹和祾妹妹倒出去還願去了,倒當真不巧。”
“先擺飯吧,四丫頭和五丫頭估計今兒還要在靜心齋住一晚呢。”母親和聲道。
吃完飯了,祖母與我們姊妹妯娌說話。祖母喚了大嫂子的貼身婢女紜燕來,仔細看了說:“到像是和氣大方的樣子,不過房裏沒幾個人兒,總不像個樣子。歡年,去指十五個婢女過去。”
“誒,知道了。”歡年行個福禮便下去辦了。
歡年去了,祖母拉著我們談笑,這才知,這大嫂子乃是蘇州城知府廖大人的獨女,廖馥津,精通香料醫理。
不會兒,歡年領著十五個婢女來了,皆是二等婢女。走至跟前行了禮。
我一看,個個都是伶俐通透的。笑道:“歡年姐姐越發會看人了,
依我看這些個人都是頂好的。”
“哪裏是奴婢會看人,都是大太太和三奶奶打理通透。奴婢才去了,就有盛滿家的就告訴我,三奶奶早挑好些人兒,大太太晚飯後又添了七個就等我去領呢。大太太說,隻從這裏頭挑一個做頭等丫頭貼身侍候,其餘的,都不變。”
“我瞧大嫂子那紜燕甚好,大太太既要大嫂子挑不過是怕嫂子不熟周府的習慣,好有個人兒提醒,嫂子就挑一個可心的罷。”我見這大嫂子麵有難色,便出言提醒。她還不悉周家規矩,奶奶太太身邊必有一個娘家侍女和一個本府侍女,連老祖宗身邊原先亦是有兩個分別叫和鸞和鴛的婢女,不過早嫁出去了,歡年隻想著侍奉老祖宗便沒有出府。不過依我看,歡年這才是明智者之舉,周府裏的丫頭都要比外頭的什麼小姐過得好些,不愁吃穿,主子又不打罵的,何苦出去受那份罪。
大嫂子這才明了,指著一個長得頗為精致大方的丫頭,道:“那丫頭看起來甚是聰慧懂事,就她罷。”
“看著是大方出得台麵。
叫什麼名兒?”老祖宗把那丫頭叫出來問。
那丫頭道:“回老太太,奴婢叫可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