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要是倒黴,喝口水都塞牙縫。
這話真沒錯。
我苦哈哈收著辦公桌上的東西,準備離開幹了五年的公司。
大學一畢業我就到這兒上班,沒啥能力,長得普通也不會溜須拍馬,以至於現在成了裁員後第一個倒下的老員工。
隻是被開還不算啥,工作沒了再找就是。但我從大學一直談到現在,已經談婚論嫁的女朋友居然和我說要分手,那我就不能忍了。
摘下胸牌,“葉明”倆字邊兒上是我入職時拍的照片,幹淨,青澀。
和相熟的同時打了聲招呼扯幾句場麵話,我抬腿故作瀟灑的推門出去。
攔車的到小敏單位樓下,我尋了個不起眼的地兒站著給她發微信,叫她下來說清楚,她直接甩了個電話來,口氣不大好。
“不是和你說分手了嘛,大男人別不幹不脆的成不。”
“不成。”我咬牙,盡量好聲好氣,“隨便發個微信來就說分,你把我倆那麼多年的感情當什麼了。”
小敏沒回我,那頭悉悉索索一陣響,隨後電話就被掛斷了。之後我連打了好幾個過去都沒人接。
直到我站的腿都麻了,小敏才推開玻璃門出來,但她身邊還有個男人,高大英俊,穿的一身黑西裝,一看就不是我身上幾百塊的貨色能比的。
他倆親親熱熱的往邊上停的車那兒走,我不懂這玩意兒,瞧不出是啥牌子。不過我算明白了,我被女朋友綠了,她跟有錢人跑了。
“小敏!”我喊她,麻木的雙腿一動就針紮似的疼。
她回頭見是我,挽著那男的走的更快了,小高跟噠噠噠的跑,襯得那雙細白的長腿好看極了。
我揉著小腿眼睜睜瞧著車開遠,到了嘴邊的話終究是沒說出來。
你新男友不對勁兒,身上有古怪。
我不是心理不平衡瞎說,是我真的在那男的臉上看到一團黑氣。
打小我就能看到些奇怪的東西,後來巧合之下又跟我大伯學了點給人看相卜卦的手藝,他說我在這一行有天分,生來陽氣就重,普通小鬼不敢近我身。
可惜在我念高中的時候大伯就過世了,家裏人似乎對他有些忌諱,也不讓我提他的名字。
我隻從老媽偶爾露出的隻言片語中得知大伯死的挺慘的。
定定神,我打算最後給小敏發個微信,提醒她別和那男的走太近。
不料她卻把我刪了。
“嘖,手那麼快。”我嘟囔幾句,有心給你指條明路,你無福消受,那也怪不了我。
一天之內被辭退,還被綠,我心情差的不行。瞧著時間也不早了,我索性去酒吧消愁。
這五年我別的沒學到,喝酒的本事倒是見長,一打啤酒下肚,又是小半杯洋酒,我喝完和沒事人一樣。
除了褲腰有點緊。
結了帳,我去上廁所,迎麵撞上一男人。
那人生的壯實,趴我身上緊緊抱著就不動了,嘴裏嘀嘀咕咕的不知說啥。我正想叫服務生過來,臉一側剛好瞧見對方的樣貌,頓時愣住了。
眉心一點黑,眼角泛青,脖頸上還有一圈黑印子。
這人八成撞鬼了,那鬼還想要他的命。
我下意識四處看,果然在走廊盡頭看到個半透明鬼影,是個長頭發女鬼。
女鬼麵目猙獰,五官扭曲,肚子上開了個洞,腸子拖在地上穿著染血的白婚紗惡狠狠瞪我,卻不敢貿然過來。我咧嘴一笑,哥見的鬼多了去了,這麼個實在不算啥。
我知道它懼我身上陽氣,心道今天不順心的事兒太多,不如救個人衝衝氣運。
這男人約莫是嚇傻了,倆胳膊箍著我不撒手,我這會兒聽見他說啥了,來來回回一句話:老婆我不想死。
原來死的那個是他老婆。
我不由朝女鬼多看幾眼,腦補出一部大戲。
我拍拍他,在男人詫異的神色裏叫他去醫院附近的十字路口四個角上各點一根白蠟燭,並上三根香,念一宿往生經。
我和他說如果不想死的話就聽我的。
白蠟是燒給死人的,四根白蠟圍路是在給女鬼打開通往陰間的路,燃的那三根香便是給它引路的。
女鬼死後有怨氣,去不了陰間,隻能靠人為打開陰陽相連的那條路,行話裏稱作陰路。
這男的大概真是走投無路了,竟毫不猶豫的就信了我。
如果他放開死死拽著我腕子的手那就更好了。
兩條街開外就有一家兒童醫院。
醫院陰氣重,是陰陽相連的地方之一。
我倆去小賣部買齊了東西,期間那男人一個勁兒的拿眼瞄我,想套我話,有幾次還想跑。
我被他傻兮兮的動作逗樂了,心想不是你自個兒撞上來找我幫忙的麼,剛剛不怕,這會兒慫了?
後來總算安分下來,倒豆子似的把他和他老婆的事兒說了。
兩口子白手起家,辛苦十幾年弄了個不大不小的公司。發財算不上,但好歹日子上正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