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不停地下著,
燈火依舊通明。
寬闊的馬路一片閃爍,
好像夜空布滿星星。
仰看天上一片黑暗,
倒似大地般沉重。”
2007年6月10日傍晚,我站在偌大圖書館二樓,自喃著顧城的《雨夜》,透過被水汽模糊的玻璃,見街上依舊車水馬龍,每個人都是一副冷漠的麵孔,有的捂著寬大的雨衣,有的撐著深沉的黑傘,不由分說麻木地向前行著,好像再去往地獄地道路,天就要黑,世界即將寂滅,人世罪孽深重。
抬手撫平書麵微起的褶皺,看到顧城的另一首詩《雨(二)》:“人們拒絕了這種悲哀,向天空舉起彩色的盾牌。”詩中富含著特殊的哲意,不由讓人陶醉在思想的平靜時空。
忽然,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打破我所有的臆想,我仿佛看到空間的碎片狠狠摔在地上。我厭惡的側過身,隨後見身後木桌座下的一位長發女孩,操著滿臉疲倦點開了手機:“喂。”
似乎是注意到有人在注視她,她猛地回頭,反倒讓我一驚,同時唇口對著手機聽筒不耐煩地說著:“催什麼催,他都在這呆一下午了,除了看書就是站在窗戶邊看雨,唉,等雨停了,我就把他帶過去,你放心。”話落,她的目光如同脫弓的箭般射了過來。
緊接著她站起身,語氣盡是嘲諷意味:“沒想到,傳說中的徐朗竟會窩在這樣的鬼地方讀書。”我怔了怔,不知道她說這句話有何用意,但是她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怎麼?”我合上手中的書本,平靜地看著她。
她看到我的反應後冷哼一聲,接而對著我舉起一張警官證和一張黑白色的照片,照片裏的人是我。開口道:“不跟你繞彎子了,我是警察,徐先生,您涉及一場謀殺案,需要跟我走一趟,對了,別問我為什麼呆在這裏一下午才開口抓你,局長是你的粉絲,說要在你解決完自己的事以後在抓你。”
我吃驚地看著她,腦子裏一直在重複“謀殺案?”這三個字,就算我寫過不少關於凶殺的小說吧,但也不至於真的殺人吧?等她再次開口。
“舉報您的人叫陳宇文,他說您殺了他的女朋友。”女警花不知從腰間掏出一個筆記本,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眼睛,我有些不自然的避開。
“我明白了。”陳宇文是我從小到大的死對頭,是他我也不驚訝,因為他找故意我麻煩的事已經不止一次了,可這次,真的玩大了吧。
2007年6月10日19點30分,我坐在空蕩蕩的警局裏,破舊的淺黃色電扇緩緩轉動,還不如門外的冷風清涼。這裏的配置很差,像是多年未打掃的街邊餐館,門上、牆壁和燈上全是蒼蠅的分泌物,除了有警察的工作桌,其他地方如同多年沒人似的,一層塵灰,一度讓我想起圖書館最高層的書架,很多書被孤落在那裏,且灰塵斑駁。在我喝了三杯不溫不涼的白開後,下午抓我的女警花走了過來。
“徐先生,跟我來吧。”女警花注意到我遊離的目光,輕輕喚了一句。
我跟隨她的腳步,越過嘈雜的辦公室,踏著古樸色的樓梯,走上比較狹小的二樓,最後進入一個隔間——審訊室。
裏麵約摸隻有十幾平米,光線暗淡,空間逼仄,紅外線攝像頭布滿屋內四個角落,左邊一塊巨大的防彈玻璃,玻璃外,是黑乎乎的夜,婆娑的樹影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奪命的夜叉。
在這裏坐著,我有種穿著衣服被看透的感覺,正要發表自己的不滿時,女警一句話噎死了我:“我不管你是不是所謂的小說作家,但隻要你有作案的嫌疑,即使你是天王老子,我也會把你抓到這裏。”
聽著她拙拙逼人的語氣,我竟然有些慫了,這是心虛的表現,可我怎麼會有:“別把氣氛搞得那麼嚴肅,說的好像我真的是凶手似的。”
就在我說完這句話的同時,女警花立即站起來拿一個鐵家夥頂在了我劉海下的眉心中央,她憤怒地說:“魂淡,我可不是跟你開玩笑!在我辦過得所有案件中,你是最舒坦的!”
我忍不住咽了口唾液,試探地問:“那別人呢?”
“別人?恐怕,現在就是躺在地上跟我說話了,所以,你小心點,子彈可不長眼。”說話的同時,我看到她的謔笑,輕輕把小手放到手槍上麵,向後一滑,她玩真的?
“刹——”目測一道刺眼的閃電,在黑布般的夜空劃出一道裂痕,像是雷神對人世罪惡的審判,而我,正在被自稱連神都敢抓的女人,審判!
此時,不論我的鼻尖還是後背,都泌出細微的汗珠,感到此刻的處境,如同被綁在懸崖上,而對麵這個女人,手裏就有把劃開繩子的刀。我飛速計算著遇見她時的所有場景,當她掏出警官證,不屑地說話時我無意瞥到警官證上麵好像寫著姓孟,別的什麼都沒記清,對了,她說局長是我的粉絲,那麼,女警花接到的電話,莫非是局長打來的?如果如此,那她當時不耐煩的語氣來講,要麼,她是個比局長還要高級的警官,要麼,她是個高官的女兒。如果是第一種可能,看她的麵孔,不過二十出頭的樣子,應該不可能是更高級的警察,所以,現在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