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試驗塔出來已經是下午了，一出門就看到遠處被太陽照的明晃晃的白色空地。
正因為是白色的地麵，所以才會覺得特別顯眼吧。
而站在那裏的某個人，卻比白色的地麵更加顯眼。
湛藍色的頭發隨風舞動在春風裏，一個人靜靜的站在陽光下，站在墓碑前。
“怎麼？緬懷逝者是教廷的日常工作嗎？”
說起來，菲歐娜也是許久不見了。雖然這家夥說話比較犀利，不過相處了幾天發現竟然已經習慣了，這幾天沒聽到她的吐槽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她一個人靜靜的站著，聽到我話語也沒有挪動半分。
“人死後會怎麼樣……你知道嗎？”
我繼續問道。
然而很可惜，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以前啊，隻知道人死了以後可能會變成鬼魂，繼續留在人世間，最後因為寂寞和痛苦變成了惡靈為非作歹。然而昨天我卻知道了一個真相。”我蹲了下來，用手抹去了慎二墓碑上的灰塵，“人死後啊，去的那個叫黃昏世界的地方，其實是一個神創造的空間哦。為的就是讓生命短暫的我們能夠以另一種形態活下去。”
怎麼樣？小藍毛~這就是新人和老手的差別哦，聽到我的這番話應該多少也會帶點崇拜的心情了吧！
可是令我驚訝的正是她之後所說的話。
“是嗎，那麼汝認為這是好事麼？”
“什麼？我覺得挺不錯的啊，那位神明將自己的生命奉獻了，就為了讓人類的短暫可以略微的延續下去，雖然她也許沒有考慮到這些變成惡靈的後果，但是毫無疑問出發點是好的。而且你不覺得嗎，人的生命的確是太短暫了。”
“的確是太短暫了，而且還很脆弱。受到一點輕微的精神或者物理上的創傷都有可能隨時要了一個人的命。”
菲歐娜沉聲說道。
“對啊，所以要是不會死就好了。”我剛說完她就一下子轉過來看著我，搞的我還以為自己說錯什麼了，立刻解釋道，“你看啊，死了的話不就什麼都做不了了嗎？擁有再強大的力量，擁有再廣泛的學識，一旦思維終止了那就全都不複存在啦。所以我覺得要是能夠不死的話不就太好了？可以將一切都看到最後的感覺……”
就像神明那樣。
然而菲歐娜卻用非常認真的眼神盯著我。
“汝似乎將一切都想的太過於簡單了。”
“怎麼了？”
“試問，汝認為人類生命短暫的缺陷真的是神明們‘無意間的差錯’嗎？還是說，從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缺陷一說？再者吾輩退一萬步講，若爾等真的成為了神明之軀，會發生什麼汝真的有考慮過嗎？”
什麼……意思？
“自私、殘暴、貪婪等等，人類在個體中所出現的這類缺陷無一不是致命的。輕則對他人產生傷害，重則自身產生崩潰。若是真的獲得了和神明一樣的不死之身，那留給爾等的隻會是被淩虐殆盡的大地。換句話說，也許正是因為神明們看到了人類的這些‘缺陷’，從而用另一個‘缺陷’來彌補。壽命被限定的話，也就不會對大地造成無法磨滅的創傷了。”
我微張著嘴一時無言以對，從古時候的冷兵器時代起，人類就可以為了權利金錢等利益進行著名為戰爭的殺戮。到了近代更是因為利益的需求而滅亡了許多野獸，大地也在這樣的摧殘中不斷的出現沙化、地震等災害。
現代，核動力的發明更是使得人類站到了懸崖的邊上，不知道何時會出現的核戰爭一直令社會處於緊繃的狀態。所有人都在這樣的表象下帶著一副‘和平繁榮’的麵具而生。
而這一切，還隻是在代代相傳中誕生的。
如果是永恒的生命的話，也許滅亡大地的戰爭早就已經到來了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那麼容易就死去這一點，我還是接受不了。”
我看著墓碑上蒼白的名字，在一周之前，他還是一個笑的很溫柔的男生。而如今卻已經長眠於大地了。
“而且照你這麼說，那第一代陽炎之神創造的黃昏世界不就沒有意義了嗎？明明是出於好意才這樣做的。”
我回頭看向了菲歐娜，她依舊是麵無表情，甚至雙目都沒有聚焦，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單純的在發呆一樣看著天空。
藍色的天空，和她頭發一樣的湛藍。
“好意……在這個世界上，也許根本沒有惡意，一切的起源都是好意。但是在好意的背後，卻不斷的傷害著別人，這樣的好意，就算當事人自己沒有發現，但對於被其無意間傷害的人來說也是不可磨滅的惡意。”菲歐娜清澈的藍色眼睛居高臨下冷冷的瞧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