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侗正要進入眼前的便利店,大媽指了指旁邊的保安室,說:“去保安室吧,保安那邊比較安全,萬一他發現了呢。”
撒侗想想,似乎是這麼個理兒。
撒侗天生說話學得慢,兩歲之後才開始會說一些簡單詞彙,導致父母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個啞巴。所以當他對著保安大哥描述了事情大概經過之後,那大哥露出了當時撒侗父母一樣的神情——這莫不是個傻子吧?
保安大哥聽得雲裏霧裏,雖說電視上正播著英世納金店遭搶劫的新聞,但麵前這個少年看著就有點瘋瘋癲癲。
撒侗看著保安大哥沒有報警的意思,更急得趕緊解釋,殊不知他現在猶如一個真正的精神病。
“大哥你快報警吧,搶劫犯就在那兒呢,外麵那輛紅色桑塔納尾號054就是他的車,大哥你先報警行嗎!”
保安大哥半信半疑,正摸出了手機準備報警,一眼瞥見門外的警察,示意撒侗看外麵,說:“誒誒,你看,外麵不是有警察嗎?”
撒侗渾身打了個激靈,扭頭就看到黎安站在自己身後,距離不過兩米。
撒侗的手立即死拽著保安大哥的衣服,像一隻尖爪躲藏的貓,爪子從胸前拽到背後,邊抓還邊叫喊著:“大哥,他就是搶劫犯!他身上的警服是假的!快報警!拜托了快報警啊!”
保安正猶豫著孰真孰假,撒侗就見黎安把手鑽進懷裏,他心下緊張得又把身子抖著往回縮了兩寸,大聲叫喊道:“他有槍!他有槍!”
保安聽到也渾身一顫,兩個人都嚇得不敢出聲,齊齊怔怔的盯著黎安,身子不自覺的向後仰去,隻見黎安從懷裏掏出一樣手機屏幕大小黑色本狀物件,那上麵分明寫著:中國人民警察。
黎安翻開那個黑色證件,說道:“你好,警察。”
一係列動作做得幹淨利索,猶如tvb警匪片裏英勇救世的警督。
督察慢慢走向撒侗,又裝著正氣凜然的模樣,參雜些些無奈的表情說:“不好意思,這個犯人的腦子不太正常。”
“等等…等等!”撒侗想到什麼,手絲毫沒有放棄保安大哥衣角,衝動的叫道:“大哥你聽我說,你現在報警…我不走就在這兒!你報警讓警察來抓我!他真不是警察!他是搶劫犯!”
保安猶豫了,他還真沒見過犯人讓打電話報警來抓自己的,要這警察真是假的,他要是把這小夥子帶走,估計這小夥子都活不成了…
考慮到事情的嚴重性,保安一邊拿起手機,一邊警惕著黎安,說:“反正你們都是警察,打電話過來你應該不反對吧?反正這小夥子在這兒也跑不了…”
黎安皺了皺眉頭,好在警帽把他額頭遮個嚴實,在他眼下形成了一小塊陰影,他淡定道:“你報警我當然不反對,但是我要提醒你,他有嚴重的迫害他人傾向,所以我才要逮捕…”
黎安正說著,保安室桌上的老式電視機整插播進來一條新聞,一個字正腔圓的女音傳到這三人耳朵裏:“今日下午兩點左右,本市精神病院一名身穿藍色t恤,年齡為十九歲的男子撒某失蹤,據悉,該男子是打暈醫護人員後逃走,請廣大群眾看到即時舉報。”
撒侗縮在胸裏的腦袋怔怔的立了起來,轉頭看向電視,上麵那個留著亂糟糟的鳥窩頭、一點沒有表情不屑的人,除了是自己還能是誰…他感覺背脊的骨頭在根根的截碎,掉落,好像整個世界就要崩塌了。
保安看看他又看看電視,意識到自己被一個精神病耍了,右手便直接拎起撒侗脖子後的衣領,將人往外拽,憤憤的道:“嘿,鬧了半天你還真是個精神病!去去,一邊去!”
撒侗不肯按著保安拽的圓弧軌跡運動,他依然試著解釋,並將爪子勾得更緊了,兩個人一個拚命把人往外推,一個瘋狂死賴著不放,撒侗猶如一塊狗皮膏藥,死死的貼著保安,直到一個冰涼的圓弧形金屬掛到了自個兒的右手腕上,隨著“哢嚓”一聲,他結束了自己癩皮狗一般的戰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