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窺120天(懸疑世界連載第四期)第十五章(3 / 3)

雖然,這種方法罕見而麻煩,卻幹淨利落而毫不痛苦,許多自殺案例都有過。對於長期患病打針吃藥的人來說,或許早就習以為常。

兩周後,我提出計劃——利用針筒和致死劑量的藥物,趁他妻子在淩晨熟睡,潛入臥室肌肉注射,幾分鍾就能殺死一個人,偽裝成自殺。法醫雖會檢測出死者體內有安眠藥,但許多自殺者為了確保成功,也為了減少死亡時的痛苦,往往同時也會服用安眠藥。

林子粹卻擔心,妻子死後,他將繼承遺產,成為最大的受益者,警方首先會懷疑他。

看著林子粹陰沉的麵色,我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牙齒間的戰栗聲,仿佛他已被戴上手銬,隨著囚車押往刑場執行死刑——同樣也是注射。

必須要有不在現場證明!

但這個太難了!我不可能為他作證,更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的存在,否則……

沉默半晌,屋裏安靜得能聽到心跳聲,我突然抱緊他,咬著耳朵說——我去殺人!

我真的在“咬”,牙齒幾乎要把他的耳廓撕下來,他驚慌地將我推開,捂著耳朵說:小心!別留下傷痕!

殺人那天,他可以去外地開會,跟許多人在一起,保證有絕對的不在現場證明,而我去他家殺人!

他把我推開,就要穿鞋往外走,我拽緊他的胳膊,觸摸他故意不戴婚戒的左手無名指。

林子粹說不能讓我為他冒險犯下殺人罪。但我不怕。他說自己怕得要命。

豁出去了,我板下麵孔說:我以前殺過人的。

說完這句話就後悔了——他會不會對我充滿恐懼,再也不敢躺在我身邊,害怕哪天我就把他給殺了?

殺人不是開玩笑。

眼前閃過七歲那年,老宅的天井裏,小白被爸爸砸到牆上,腦漿迸裂鮮血四濺的畫麵。回頭看著窗外的天井,牆頭伸出茂密的夾竹桃,似乎也滲透出莫名的血來。

我茫然地倒在地板上,伸開四肢麵對著天花板,一如此刻我麵對著樓頂上荒蕪的天空。

六月,殺妻計劃實施。

先購買幾支訓練用的針筒,又從護士學校弄到一本專業教科書。我故意淋雨著涼感冒,把病情說得很重,專挑男醫生撒嬌發嗲,讓他給我開藥打針。我在注射室坐很長時間,打屁股的自然不能看,但仔細觀察手臂上的肌肉注射——這才是我準備殺人的方式。

不過,別人給你紮針,跟自己給自己紮針,針孔的部位與角度完全不同。於是,連續兩個星期,我在家反複訓練用針筒紮自己的上臂,代價是難以忍受的疼痛,以及一個月不能穿無袖的衣服。

我去過他家踩點,悄悄躲藏在角落,把進入別墅區的路線,包括怎樣打開房門都熟記於胸。他給我畫了家裏的草圖,告訴我哪些東西不能碰,如何最快地找到臥室,以免在七八個房間中迷路。

那個涼爽的午後,隔著茂密的樹叢,我遠遠看到四個女人,坐在別墅花園裏喝茶。她們的年齡都相仿,看起來都像是家庭主婦,看起來穿著體麵生活優渥,戴著金銀首飾,身邊放著LV或愛瑪仕的包。

反複辨認過程麗君的照片,我一眼認出了她——雖然她才是主人,卻坐在最不起眼的位置,隨意地挽著頭發,穿著絲綢睡袍,看起來有些虛弱,目光散淡地仰望天空。她也不算醜,中人之姿罷了,若非上市公司的女繼承人,林子粹怎麼可能成為她的丈夫?

另外三個女人,有個明顯是產後發胖,麵孔有些浮腫。還有個看起來過分顯老,燙著一頭方便麵似的短發。隻有一個尚顯年輕,保養得有些光彩,像個美少婦。

她們在說什麼隱秘的話題?反正林子粹也不在家。程麗君的神色有些慌張,不慎打翻了一個茶杯。

雖然,我有著比她們年輕迷人的種種優越感,但更自卑——她比我有錢,有錢得多,她的錢也來自男人,但是她的父親。

還有嫉妒。

她是他的妻子,而我算是什麼?女朋友?情婦?小三?姘頭?

對不起,殺了你,這一切都會解決,他是我的,而你的——也是我的。

殺你的時間,定在了6月22日,淩晨一點,這天也是我的生日。

提前一周,我才去購買真正的殺人工具。

早已做了充分準備,耗在網上查看各種藥理學與毒理學論文,甚至去了幾趟科技文獻的圖書館。藥店裏可以買到兩種非處方的注射藥劑,分別是治療皮膚病與婦科病的,但如果把這兩種藥混合使用,並且劑量翻倍的話,即能迅速致人死亡。

我總共跑了三家藥店,購買齊了普通的一次性針筒、兩種不同的注射藥劑——每一樣都要了發票,這在計劃裏是非常重要的。

全程我戴著口罩與墨鏡,根據林子粹提供的妻子近照,穿著與她相同的一套衣服,把自己弄成類似發型——出門前照著鏡子,簡直就是那個女人翻版,我們的身高體重都差不多,我可以叫你一聲姐姐嗎?

為什麼這樣做?自然為了迷惑藥店職員,讓人覺得來買藥和針筒的是程麗君本人。而在同一時刻,林子粹正載著妻子行駛在高架上,無人能證明她不在藥店。

再過七天,我就要殺死鏡子裏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