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不羈與南廂攜手齊至政殿星雲殿前,雲國南朝兩座廟堂存留下來的,未被衛後和王爺南斷處置的文武百官分立巨大廣場之上,齊齊跪拜,聲稱萬歲。
聽見這跪呼萬歲聲音,雲不羈猛地轉頭,雙目冷峻深深看了執掌朝禮的內廷太監一眼,忽然高呼道:“禁軍何在?”
左右禁軍不明所以,依舊齊聲跪拜道:“在!”
雲不羈正要說話,忽然看見又黑壓壓跪下了一片禁軍,長歎一聲,拂袖登台,再不理會。
南廂站在原地,看著雲不羈失望煩悶的背影,微微一笑,轉身看著跪拜的百官和軍士,忽地斂笑凝眉,冷聲道:“執禮監何在?”
執禮太監急忙卑躬屈膝迎了過來,看得南廂雙目生怨,卻又蘊著幾許無奈,終歸咬牙道:“把執禮太監監印給我繳了。”
執禮太監一聽這話,嚇得駭然匍匐跪地不停叩頭。
禁軍統領也是一臉震駭,隻拿目光悄悄看向百官之首的新進宰相。
宰相姓張,名叫張敬之,算荀遠半個弟子。
此時見百官震懾無言,隻能看向新皇雲不羈,雲不羈卻視若無睹,自顧登台。隻好亢聲道:“帝後,今日朝會並無一禮疏忽,繳去陳公公監印,於禮不合,請帝後三思。”
南廂猛地扭頭,直視張敬之:“既然有膽與我據理力爭,為什麼不敢站著和我對話,昨日我和不羈昭示天下的不跪赦令,你們隔夜就忘,我以為你們連禮法公平都忘了呢?”
原來是因為這個。
文武百官無不內疚當場。
張敬之起身歎道:“老臣慚愧。”
文武百官亦齊齊起身道:“臣慚愧。”
哪知不管不顧的雲不羈卻猛然轉身震怒道:“都給我跪回去!”
聲如滾雷激蕩,一身修為更是澎湃而出,源力風暴如濤濤大浪咆哮而去,把文武百官再度轟跪在地。
百官不知雲不羈為什麼突然這麼冒火,匍匐震惶,有些官員更是刹那濕了背脊,隻把頭扣地磚,顫栗不敢做聲。
雲不羈又是一聲雷霆般嗬斥:“給我轉過身,對著宮門跪,對宮門外天下子民跪。”
肆虐卷蕩的源力忽然成旋,仿佛浪花綻放在百官腳下,把匍匐跪地的文武百官轉了半圈,正好麵對宮門。
“你們在百姓麵前耀武揚威了千年,今日讓你們跪一次,算是了結因果。
你們在帝王麵前卑躬屈膝了千年,從不情願甚至反抗,到現在的見麵就想下跪。今日讓你不情不願地跪一次,隻是想讓你們記住這種久違的滋味。
同時體會一下百姓在向你們下跪時心中的滋味。
今日跪了這一次,從此以後,我不希望星辰界還有跪權貴的子民,還有跪帝王的官勳。反倒希望多謝跪父母的子民,跪子民的百官,跪逗孩子的父母。人的膝蓋是不金貴,但隻有直立著我們才算個人。”
雲不羈語氣變得中正平和,卻透著不可抗拒的威嚴:
“禮是人與人之間平等相處的紐帶,不是劃分三六九等的束縛,不是把人當豬玀愚弄的道德工具,也不是虛偽得令人心寒的客套寒暄,更不是區分文明和粗鄙的唯一判定標準。
它應該從良心上長出來,從情感裏迸發出來,從嘴裏用吃飽了飯的飽滿語氣道出,從強健的體魄裏散發出來,讓人間感受到。
而不是吃不飽穿不暖的百姓壓下滿腔怨恨臣服在權貴麵前,掙紮在生死邊緣,還虛偽地相互推食謙讓,相互解衣送暖——這樣的禮一點都不可貴,反而愚昧不堪。
人心都是情做的,再自私邪惡的人,都會在心上劃出一塊情感的封地,試圖與外界接壤。人間無情,這塊封地就閉關鎖國不來往。人間有情,封地與封地就會互開利市,擴展成一個情懷世界。
而這一切的基礎,是富足,是平等。隻有不遭遇壓迫,不遭受饑寒,自私的人心裏才會因富有而肥沃,才能長出良心。
因為自私不是天性,而是資源的匱乏生存的殘酷求活求好日子的欲望讓他們不得不自私。
可是青蒼大善,無時不在化衍新源入注,所以資源不是真的匱乏,而是眼界的狹隘,智慧的狹隘,知識的狹隘,探索方向的本末倒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