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落音,一粒黑點忽然在大圓中顯現,極速跳躍震蕩,劃拉出一尾弧線,乍然成圓狂旋。
一種極其強烈的分斥之力,似乎依循著某種或無數種青柯不能理解的法理,刹那間把大圓虛無內飄忽不可見的無數微粒,拆分成更加細微的微粒。
那粒黑點也忽然崩碎成無數更加細微的黑粉,與虛無微粒混攪在一起。
兩種極致相反的力,相斥相引到達極致,無數微塵,忽地無聲湮滅,隻餘下白茫茫一片如雪光。
青柯雙眼忽地微眯,他感受到了唯的氣息。
這一片雪光,竟然是純粹的唯。
明明還在天地風暴漩渦中央的大圓裏,依舊與乾坤天人合一,卻仿佛已經置身唯間,這種感覺,讓青柯生出無盡獵奇之心,雙眼忽地閉上,再度遁入大空明定靜境中,感受著其間發生的神奇變化。
可星耀顯然不想給他頓悟的機會。
那片明明處於這方世界,卻始終隔離於這方世界的神秘星海,完全無視天地法理,忽然跨越天海漩渦風暴,出現在圓球之中。
那片雪光般明亮神聖的唯,遽然從兩邊內陷成兩個漏鬥形狀,極速旋轉拉長,像一個橫陳的8字,被極速螺旋巨力,刹那拉伸成一條震蕩扭曲的繩,繩內中空,仿佛蟲洞,連通了神秘星海與這方世界。
看似丈餘長的繩孔,青柯隻是微微往洞中看了一眼,卻感覺那條蟲洞驟然變大,寬闊無邊,綿延無盡,比自己第一次穿越最初時更加遙遠難以抵達,隻能看到視力盡頭朦朦朧朧的幽光。仿佛置身巨人血管之中,另一頭那似巨人心髒跳動般的朦朧律動,竟有無盡吸引魔力,讓青柯再移不開眼。
似乎那方世界,還有另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卻截然相反的自己。
似乎這個擁有完美生命的自己依舊殘缺,隻有與那個世界的那個自己真相遇相合,連成一體,才是最完美的生命形態。
這種冥冥中的牽引,讓青柯無比向往,仿佛被勾去了全部魂魄,渾渾噩噩地抬起腳步,就要踏入蟲洞之中。
在即將踏入蟲洞那一刻,大圓外天地風暴漩渦深處,忽地驚起一道咆哮雷霆,撕裂風暴,轟擊在狂旋大圓之上。
青柯哪怕因對異世界的向往而短暫失神,一縷定靜心境,依舊與天地相合,那道轟擊在大圓之上的雷霆,仿佛是破開他體內神秘封印,狠狠轟在他心髒之上。
青柯渾身一震,被驅逐出空明定靜境,同時也從失神中清醒過來,看著自己已經踏入蟲洞的那隻腳,刹那驚出一身冷汗,打濕了脊梁,駭然間猛地後踏,退出蟲洞外,心中稍定,天地親近氣息再度與自己冥冥相引,方才猛然仰頭,看向那片神秘星海。
就在他短暫失神之間,與天地相合的真道心境,還是捕捉到了那片神秘星海忽地幻化成一張人臉,嘴角帶著一抹陰謀得逞的邪笑的畫麵。
除了那道驚雷,這抹邪笑,也是他生生止住踏入蟲洞腳步,強迫自己醒來的因由。
天地相合,道心再靜,青柯看著那片神秘星海,無數記憶片段在腦中閃過,漸連成一條清晰思緒,想明白了所有前因後果,再度笑了起來,說道:“所有,你在此間一切種種作為,都隻是想回到那方世界?”
“就姑且稱它為反世界吧!”
青柯不等星耀開口,自顧自繼續道:“或許,不是回,而是你根本就沒去過反世界,隻是無盡歲月以前,或許種種逆天行事,或許與那些絕世存在合道拚生死,被天道反噬道消人亡之際,恰逢混沌漏下化衍青蒼,種種巧合疊加之下,攝取了些反世界法理氣數,才成了今日這般不敢顯現天地之間的你。”
青柯搖頭咋舌,嘲諷道:“真可憐呐!非人非鬼,卻比鬼還不如,至少,鬼還能在晚上出來透透氣。”
“你說完了嗎?”
星耀的聲音忽然從神秘星海中冷冷透出來,帶著森森寒意,還有冷冽殺機:“老夫如何,還輪不到你小子來評頭論足,至於開不開通往異世界的通道,由得你嗎?今日時局,青蓮與光暗兩個老兒在酩酊大醉,芻狗明月都來不了此間,主動在我,你就算萬般不願,也得助我打通世界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