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光明圈幕忽然急劇震蕩起來。
圈幕上堆積如雪的細碎晶體,亦忽然劇烈震蕩起來。
一股令人心生絕望的悸動,忽然充斥這片荒漠。
一粒晶體似被震飛,穿過綠洲,落在另一邊的荒原上,化作布衣人模樣,滿臉不可置信的驚恐。
砰!
一縷璀璨到極致的火花忽然騰起又忽然潰散。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荒原。
衝擊波如同咆哮翻湧的浪潮風暴,蔓延過荒漠綠洲。
黃沙如雪,倒卷天幕無盡高遠。
離離原上野草,還來不及變成碎絮,就已經消泯無形。
整片綠洲,瞬間消失得幹幹淨淨。
爆炸中心處,一個深達百丈的巨坑,突兀顯現。
光明護圈包繞著青柯三人,被震入深坑地下的黃沙中。
餘波如海嘯般繼續蔓延四麵八方,掀起黃沙漫天如蝗蟲過境。
便在此時,青白從風暴席卷過的黃沙虛空裏破唯而出!
她額前那塊額配綻放無量光明!
她身後唯漏未閉合的裂縫中亦湧出無量聖光,像一條長河。
她踏浪而行,跟在風暴後頭。
額配綻放的光明線條,在身遭凝化作無數把光劍,卻都傾斜倒持,劍尖指向她自己。
光影悄然斑駁了些,便是漫漫黃沙簌簌而落,也都遮不盡其中孤涼,疏離幽寂流轉,映照她有些淒黯的美麗臉龐,像一段傷心的時光,往布衣人掠去。
同時,青柯從深坑黃沙下逆衝而上,在空中驟然折轉,如一塊隕石斜劃過虛空,往布衣人方向砸落。
亦是此時,原本是青蔥綠洲的黃沙丘下,忽然遁出一抹青影。
那抹青影縹緲如煙雲,本該是逍遙舒閑的意境,可落在青柯眼底,卻無比悲涼。
似乎連周圍的虛空,都隨那抹青影傷心起來。
似乎他這一生都從未歡喜過,便是修煉的功法,都那麼黯然哀傷。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
青柯差點就被這傷心絕望的意境迷惑,猛然清醒過來,急忙折身下墜。
因為這道青影,跟在青白後頭。
可下一刻,青柯極速下墜的身影忽然凝滯。
他看到那縷青影,閃電般竄過虛空,越過青白,往布衣人遁去。
青白渾然不覺,亂披風劍意直指人心,她在心潮難平之時施展,連自己也陷了進去,一心隻想著擋一擋這布衣人,讓青柯多點機會;隻想著……花辛命都能舍命相護,我憑什麼要讓她比下去呢?
兩個傷心人,同時驅使著如此傷心的功法,像兩隻單飛過萬水千山仍尋不到伴的孤單雛雁,縹緲驚鴻留影,隨海嘯般翻湧卻清冽至極的風暴而飛,去殺同一個人。
那抹傷心的青影襯托著亂披風劍陣裏傷心的青白,更顯得她形單影隻,黯然消瘦。
青柯亦隨之悲傷起來,猛然加速,來到青白身側,隨她比肩而飛,反手於肩,拔出了那把心劍,傾斜倒持。
光影微黯,籠罩了他,亂披風劍意悄然流轉,滲透進青白劍陣之中。
虛空裏蘊著的濃得化不開的悲涼,似乎淡了幾許。
海嘯般清冽的風暴潮汐前,布衣人的身影在黃沙肆虐中越來越近。
青白輕輕側頭,想回望身後一眼,卻看見了身側齊飛的青柯,白皙的脖頸僵硬地停轉,嘴角卻牽起一抹快活的笑容。
且對中庭顏如玉,莫行世外亂披風?
隻要良人在側,九幽寒冥亦何妨!
無數把光明小劍,一把虛淡心劍,忽然變向,直指布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