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每一句每一字,似有道蘊其間,如同神魔叱吒,咆哮虛空,引得風雲翻湧彙聚而來,在天穹凝聚成巨大黑雲,黑雲滾蕩斡旋,刹那化作覆天大手,傾軋而下。
每一字出口,便有一道黑色雷霆從黑雲大手中落下,撕裂長空,往正在墜落虛空的青柯身上轟擊而去。
“不是心疼你的小女友嗎?那就再受些劫力,去唯漏之中與她同病相憐吧。”
又是一字一雷霆。
黑天劫力化作黑色閃電,數十道玄霄劫雷,湮沒了虛空,青柯一襲染血青衣,在滾滾雷池中像一葉無所依萍的殘破孤舟,奮起最後一絲力氣,極其吃力地閃避著。
瞬息之間穿行雲國空域,還要牽動數萬顆星辰軌跡,青柯耗盡了畢身星元和血脈力量,甚至神魂都幾近枯竭,再加上如此速度穿梭虛空,滾滾氣流如刀,擠壓入胸腔內,已然把五髒六腑甚至經絡血脈,都破壞得殘破不堪,若不是心中信念和不甘戾氣支撐著,隻怕早已力竭昏迷。
此時一身疲憊傷痛,青柯已然再閃避不動。
而青白尚在唯中,來不及開啟錦囊。趕來相助的近三十位傳說大能,卻被那些星傳大陣中的命星重新照耀秘境,再度被賜予傳說力量的另外三十餘位傀儡弟子,攔住了去路。
青柯悄然停頓,他不躲了。
天地似乎也隨著他停滯的身影,凝了一凝。
晦暗天地間,隻剩他在遮天覆手下仰頭看著黑雷劫煞,蒼白地笑。
依稀有鈴鐺聲聲、有鳳鳴如戾,在天穹遙遠處響起……
餘光裏,依稀還有節青藕從南方雲澤深處來,在疲憊雙眸中不斷放大……
都來不及了!
青柯反手於肩,顫巍巍地拔出那把虛淡得似要碎掉的心劍,露出嘲諷的笑容。
像卑微的螻蟻用僅剩下的不甘不服,嘲笑至高無上的天神一般。
他虛弱地揮劍,像被反鎖在家餓暈哭累的的倔強孩子,在用盡最後的力量重複敲打窗檸,一下,兩下,三下……顫巍巍地敲在那黑色劫雷上……
雷池吞沒了他。
手掌傾覆了他。
他不顧不管,隻露出一抹得逞卻又不甘的笑容。
黑暗中,沒有人注意到他輕輕把心劍挪了挪,讓劍柄蹭在額前,劍尖躺在心髒處,仿佛人死去後遮在麵上的布紗。
那黑玄劫煞,還有化作巨大手掌的黑色劫池,被他引雷一般,從劍尖至劍柄,引做劍身那麼寬的黑色瀑布,再從劍尖和劍柄,傳入頭顱,傳入胸膛。
雷劫入頭顱處是識海靈台;入胸膛處是心髒玄竅。
這是神魂和精魄的居所,是人體最脆弱最不能受傷的地方。
可對青柯來說,這反而是他體魄最強大的兩處地方。
因為他靈台中,養著一泓無根水,還有一片靈氣海洋。
而他的心府,藏著能封禁萬物生血脈,能斬斷天道的詭異封印。
他的體內,還銘刻著布滿全身的道痕,哪怕是殘缺的、不能相連衍生的道痕,終究還是天道的道則法理。
而他最詭異神秘不可思議的手段,便是萬物生中一縷執念方醒,神魂複活破開竅殼,便被雷霆連軀體帶神魂劈成無數個青柯的那一場生。
青柯怎麼會是束手待斃的人?
哪怕死,青柯也會死在奔跑逃亡之中,若沒有些後手,他怎會選擇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