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她看向青白,笑得如同她指尖那朵小小黃花盛開,那麼美,卻那麼令人心疼,說道:“先生,原本想好好爭一回的,可注定活不過你了,能不能先不爭,讓我好好喜歡一回?”
額上那塊額配吮吸了許多唯中光明,變得熠熠流彩,映襯得青白恍惚也多了幾分聖潔,她伸出手,從青柯懷中接過花辛命,額配上忽然光明大作,灌入花辛命靈台中。
同時她身上來自星先生的那縷光明,也悄然潛入花辛命體內,護住了她的心脈,她神色間流露出複雜的情緒,有些心疼,有些懊惱,有些黯然……
習慣了站在青柯身後,生死關頭,竟然讓這丫頭感動了一回,從此以後,或許是我和你爭了吧?
多傻的姑娘呀,還沒見麵就喜歡上了,這才見麵沒多久呢,就舍得拿命來喜歡一個人,你若真死了,恐怕這輩子,我也沒機會爭了。還是好好活著吧。最多你喜歡你的,我喜歡我的。
青白道:“隻要你不再叫我先生,我就把你當姐妹。”
花辛命就笑:“那怎麼分啊,我可是五百多歲了呢!”
光明如體,壓下那些劫力,花辛命容色漸轉紅潤,痛苦消減了許多。
源源不斷的光明從青白額配上傳入花辛命體內,直至最終把那些殘餘劫力,盡數封存在花辛命心脈附近,隱隱滲出肌膚,在衣衫領口處,聚成一團黑色的印影,仿佛刺青,仿佛圖騰。
青白輕輕拍揉了一下花辛命頭頂,弄亂了她有些泛黃的發絲,沒好氣道:“嘚瑟什麼呢?姐姐當嬰兒的時間,都比你這五百年長一萬倍。”
花辛命促狹道:“那我還是叫您先生吧!”
青白玉臂微揚:“找打!”
隻是那眉間黯落處,為什麼空落落地糾纏著心髒。
這輩子,注定三人行了嗎?
聰慧如花辛命,怎會看不出青白心底壓下的傷楚,傷痛褪去,花辛命眉睫漸重,沉沉睡去。
昏迷前一刻,在心底輕聲道:“這輩子都對不起你了,姐姐,無論前途如何,我一定比你先死來謝你。”
依稀夢中,她想起懵懂孩提時,父親望向母親和音姨時眼中不同的神采:
那個如同天神般儒雅倜儻的父親,和音姨相處時清風霽月,和母親相處時眉目含情。
音姨還沒有懷上綏綏的時候,看音姨時眼中滿含愧疚;綏綏出生之後,那種愧疚的眼神,就轉到了母親身上,原來重情的男子,不論多喜歡,除非相看兩厭反目成仇,否則都敵不過一路走來相濡以沫的陪伴和先入為主的命運。
多像此時青柯看青白時的愧疚和看自己時的歡喜。
等情濃過後,或許就是看青白的相知與看自己的愧疚了吧。
命運這東西,似乎也能傳承。
母親都不悔,我悔什麼呢?
花辛命在昏迷中泛起淺淺笑容。
兩個癡女子,各自藏下心底的遺憾,在生死厄途中選擇攜手,隻為求一段各自歡喜的緣。
隻是她們都沒注意到,青柯眼中,看誰都是滿滿的愧疚。
重情的人,本不該多情。
奈何緣分糾葛,唯守護而已。
聚散離合,都可以交給時間,唯獨生死,絕不交給命運。
青柯看著花辛命胸前那團劫力黑胎,憂色忡忡,開始翻閱記憶中那三千道藏。
可惜,三千道藏閱盡,沒有關於黑天劫力半點述說。
強迫自己冷靜的青柯忽然站起身,像一把魔刀出竅似的,刹那紅了雙眼,熊熊烈火焚燒胸膛,楚歡行的死,花辛命的劫咒加身,終於讓他忘記了自己過客的身份,一個瘋狂的念頭驀然生於心間……他想坑殺完這些無所不用其極,盡然還有天道相助的所謂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