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星辰亂,亂披風(1 / 2)

星空獻祭?

綏綏和花辛命聽到這四個字,也同時紅了眼睛,憤怒地握緊了拳頭。

青白看著三人神情,猜測那位芻狗前輩很可能就是喪生在這獻祭星空殺伐之下,心中油然生大恐懼,一枚錦囊從袖口滑落掌中,被她緊緊攥住。

罩護世界的太平巨樹陣,隨著天賜恩澤意念的消減,原本已在漸漸虛淡收縮,這一刻忽然綻放無量聖光,迸射蒼空深處,如臨大敵。

三十八道深幽邃線,無聲無息間起於天穹四方,縱橫交錯貫縱虛空,斜切而下,矛頭直指登星峰。

太平陣巨樹枝葉猛然搖曳震蕩如浪潮,狂濤陣陣,浪線峰穀跌宕之間,掀起三十八條聖光如刀鋒長芒,逆斬而上,對上三十八條邃線。

邃線突然愈加幽邃,似要滲出濃墨黑血的極暗色彩,刹那凝成鋒芒,降落速度突然加劇,那黑色墨峰薄若無物,卻是山嶽峰巒之重,無邊威壓落勢,竟是把相對應的三十八條聖光長芒,生生逼壓回落,變成了它的開路鋒芒。

一切似慢實快,不過彈指光景,黑線已然切至巨樹陣法上。

太平陣法從世界外急劇縮小到雲國版圖,再到京都上空,聖光愈發凝綢如水,其上大道玄紋如漣漪,一圈圈一層層蕩漾開去,蕩成一道道光刀,前仆後繼,再次把被逆壓下來的聖光長芒反彈回去,再斬黑線。

此次收縮陣法凝聚陣意暴起的刀芒,生生把從上空直線壓下的十道黑線逼退了三丈。

那黑線似有意識一般,忽然劇烈震顫,嗡嗡如龍吟,竟把刀芒之威,分解挪移開大半,突然再次加速,無窮威壓鋪天蓋地,須臾之間,就把太平陣壓製到隻能覆蓋整個登星峰。

巨樹被壓到嚴重變形,竟然借這煌煌天威傾軋之力,完成蛻變,幻化成一隻巨大天狗,張嘴長吸,同時長長舌頭席卷出去,卷出世界之外,竟是想把這三十八道黑線,全部卷入口中。

黑線再次加速,從天穹急落,從四方斜切而來。

從妖域綿延到雲國北地的摘星山脈,無數奇峰被攔腰斜斬。

四條從四方地平線外橫切過來的邊緣線,已然切過汪洋大海,來到陸地人間。

若被這三十八條黑線切入人間,必然神州陸沉,生靈塗炭。

青白冷汗津津,已經攥住了第二道錦囊絲線,卻還舍不得開啟。

她在賭,賭這人間還有隱匿大能,還有超越這八十一顆星辰一起自爆的獻祭黑紋更加堂皇沛然不可抵擋的神通和法陣。

天狗悲嘯,伸入長空欲卷黑線的巨大舌頭,被黑線盡數斬斷。

它用偉岸頭顱,生生扛起了從天而落的十道黑線。

天狗四蹄如根,源源不斷汲取登星峰萬物生機,補充陣法威力,與十道星線相持於峰巔。

整個登星峰,剛被天道恩澤的青蔥綠意,刹那灰白如茫茫大雪。

??

楚歡行一縷真靈不滅,心中魔念卻如野草浮萍,瘋長卻無依。

多麼孤獨的一場生呐!

忽忽四百年空冗歲月,我為蒼生謀公平開太平,蒼生敬我偉善,卻也憐我癲傻,是那說夢癡人。

我勸世家行善,勸宗門大開,卻被百般譏笑肆意嘲諷,煌煌人妖三國千餘宗門世家,獨我楚歡行與野狗,不可登堂入室。

我也曾勸過我灑脫歡行,我不答應啊,一顆真心怎敢輕言入濁流?

且對中庭顏如玉,莫行世外亂披風。多好聽的詩句嗬,可這世道已然風波披靡,我又何妨披風亂浮世?

衛後勸我,妖後勸我,宗門世家亦希望我,便是青白丫頭,也勸我做那獨釣寒江的孤舟垂竿人??可這風波,何其惡也?

水清無魚,遍地死水,又哪裏有魚了,都是些饕餮長鯨。

當如何自處?

何妨仗劍三萬裏,跨海斬長鯨!

楚歡行青衣磅礴,魔念滔天,三尺光劍在身側幻化而出,一人一劍,奔赴那長空黑夜,獨戰十二條斜切而下的傾天黑線。

身似蜉蝣心猶念,寒冥九幽也去得。

又何必計較什麼是真,什麼是執,什麼正道滄桑?什麼人間秩序?

一口氣不平,便當長鳴與天聽而已。

楚歡行獨立長空,如那浮萍孤舟,天地沙鷗一粟,縱身狂旋。

萬千劍氣呼嘯迸縱間,煌煌浩然青氣,濤濤瘋魔黑念,同時從他身上奔湧直上九霄碧落。

天地之間,隻剩那一襲青衣獨舞天魔,青黑劍氣無盡無休,倒插蒼穹。

漫天星光,似都無臉見他這真執癲狂客,悄悄隱了去,卻都同時賜下磅礴星源星元,助他這一場獨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