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劍在雲端上平穩而犀利地穿行。
被擠凝成星霜的劍身上淅出極寒冷的光,把怒雲冰封成翻卷的雲圖,掀起的狂潮也被冰封於回落之際,變成一座座透明晶瑩的冰山,瑰麗難言。
如同一支神筆落毫於星空,所過之處盡皆被點睛成冰雪奇境。
恰在這時,一聲清越鳳鳴忽然自雲間傳出,響徹虛空。
人們站在三山頂雲石上怒雲間,才剛剛感覺被大劍上析出的星霜寒透骨髓,驟然又覺身處熊熊天火之中,渾身燥熱如荼。
無論是被冰封還是依舊翻滾的雲,忽然燃燒起來。
那聲鳳鳴在熊熊天火中愈發清越尖銳,似要穿破人的耳膜,刺入靈魂深處。
人們驚惶抬眼查探,就發現綏綏所化那隻巨鯤,正處於漫空烈火的最中央,被燒灼成至純藍色的火焰重重包圍。
鯤魚的巨大身姿徜徉在天藍色火焰中,落在所有人眼裏,似乎變成了一隻沐浴九天聖火的鳳凰。
這種感覺很奇怪。
然而還不等人們驚覺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感覺,下一刻,便發現那隻巨鯤,真的變成了一隻火鳳。
鳳翅驟展,橫亙天際,掀起颶風如罡。
漫空烈火隨之翻騰變向,化作烈烈火浪,迎向星霜巨劍。
嗤嗤嗤……
虛空裏忽然傳來蠶食般沙啞爆裂的連續聲響,連那聲清越亢銳的鳳鳴也遮掩不下這種聲音。
火浪與巨劍匍然相遇,純藍色烈火驟然變成熾白得近乎虛無的焰色,翻滾搖拽的火焰亦瞬間凝稠得近乎液態,如蠶附桑因果纏身般向巨劍各處包繞纏附而去。
巨劍驟頓,隨後劇烈掙紮顫震。
莊揚斜劍指天身姿驟僵,手中長劍隨著那把星霜巨劍劇烈掙紮,忽然噴出大口鮮血。
星霜巨劍劇烈燃燒起來,被虛無焰火燒灼成片片挫鈍的暗色白灰,從劍身上剝離墜落。
莊揚手中那把長劍也隨之燃燒起來,鋒利劍刃被燒灼收縮變鈍,像一根紅通的燒火棍,然後化作血色的鐵水,順著劍身流淌至手臂上,點燃了他的衣衫。
衣衫亦開始燃燒起來,顯得似乎是他在燃燒。
他斂眉,冰冷到極點的雙眼透出無盡瘋狂不甘意,穿透虛無焰火,與那雙烈烈燃燒的鳳眼對上。
鳳眼裏兩團火亦是冰冷如同九幽業火,映照著莊揚,像在看一個早該下修羅煉獄的死人。
那恨意比莊揚濃了無數倍,那兩團火似乎也比漫空肆虐的虛無火海熾烈無數倍。
莊揚看著鳳眼裏那兩團恨意焚天的業火,忽然桀桀怪笑起來。
桀桀怪笑忽而轉作癲狂瘋笑,隨即盡皆化作一聲恨唱:
“嗷啊!”
莊揚嘴角癲狂笑意未斂,臉色卻已經轉變成猙獰煞穆的白,大口大口的鮮血噴吐而出,澆落在火焰上發出嗤嗤爆響,濺起蓬蓬白煙。
他不管不顧,任憑滾燙的鐵水澆灼在皮肉上濺起焦臭青煙,雙手握住不斷溶解變短的通紅鈍劍,用胸膛頂著劍柄,推著橫亙虛空那把不停燒灼剝離白灰的巨劍,掙紮著在虛無火海裏穿行,一步步向火鳳逼近。
“揚兒!”
衛崇和莊起兩人看著全身燃燒的莊揚,怒恨滔天。
似有默契一般,衛崇撲向莊揚,腳下星雲再聚,化作一片霜域,封絕虛空向莊揚罩去,便要憑借神聖領域的冰封之力,把莊揚從九天鳳火中隔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