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司

租錄像帶的樂趣,就在於用一枚五百元的硬幣,就可以欣賞到沒有在日本公映的力作。

我自己也是拍錄像帶的,但這不重要,我每天晚上都會光顧錄像帶店。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即使因為工作忙得分身乏術,根本沒時間看錄像帶,也會租兩三本錄像帶回家。

我去的那家錄像帶店規模頗大,分為國片、新片、恐怖片、教育、音樂、兒童卡通和A 片區,租片的單子都由計算機處理。店裏隨時都有五名店員,營業到深夜四點。

隻要看到架子上琳琅滿目的錄像帶,就會令我心滿意足,因為那裏有一種懷舊的氣氛。其實,錄像帶店很像以前的租書店。

我幾乎都在深夜上門,常常可以看到很有趣的光景。比方說,看起來像是黑道的男人拿著色情錄像帶上門兜售,正在和店員交涉;也有男人正在A 片區挑選SM 錄像帶,遇到認識的女人,立刻麵紅耳赤;還有三四個年輕人分別想租不同的恐怖片而相持不下。

最近,我在錄像帶店遇到了奇妙的女人。

我租了高爾夫教學錄像帶、未在日本公開上映的歌舞片,以及以前的朋友用化名所拍的A 片。有兩個一看就知道是酒家女的女人在A 片區徘徊。兩個人都將近四十歲,應該剛從酒店下班吧。

看到她們毫不避諱、接二連三地拿起封麵上有年輕女人的錄像帶,不知道在討論什麼,我不禁對她們產生了興趣。

很少有女人會租A 片。隻有一次,我看到一個看起來像是初中生的女生雙手發抖地租了一本自慰的錄像帶。

雖然女人對性也充滿好奇,但時下的A 片都是為了讓男人觀賞,讓男人興奮的,女人看了一定覺得很無趣。更何況平時整天麵對討厭的中年男人的中年酒家女,我不認為她們想欣賞年輕女人的裸體。

這兩名酒家女的其中一人積極地伸手拿各種錄像帶,另外一人不安地站在旁邊,從不伸手拿架子上的錄像帶。積極的女人不停地拿下各種錄像帶,不知道說著什麼,出示給另一個女人看;另一個女人不停搖頭,把錄像帶放回架子。我在一旁觀察,發現她們始終都重複著相同的過程。

我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不小心和其中一個女人四目相接。

“幹嗎?看什麼看?”積極的女人尖聲說道。

另一個女人拉著她的手,意思是“算了,別惹是生非”。然後,向我鞠了一躬:“對不起。”

“你白癡啊,有什麼好道歉的。我是為了你才在這裏拚命找。你幹嗎這樣,不然,人家還誤以為我們是色情狂呢。”

店內燈火通明,以防有人偷竊。雖然兩個女人濃妝豔抹,但臉上的皺紋仍然十分明顯。大嗓門女人拿著LV 皮包,另一個女人拿雷諾瑪皮包,兩個人穿的衣服稱不上有品味,而且似乎都帶著醉意。

“要不要我幫你們找?”我問道。

“不,不用了。”拿雷諾瑪皮包的女人又向我鞠了好幾次躬。“我們又不認識你,不用你管。”大嗓門女人扯著像壞掉的收音機般的嗓子大聲說道。

“店員,可不可以請你們把這個人趕走,他一直糾纏不清。”

大嗓門女人對店員說道,接著又自言自語道:“真討厭,太沒出息了。”拿出香煙,正準備點火。“對不起,店內禁止抽煙。”店員趕緊提醒她。想必任何人看到想借A 片、囉裏囉唆的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都不會產生好感吧。

被店員提醒後,兩個女人頓時瑟縮起來。大嗓門女人瞪大眼睛,拿雷諾瑪的女人快要哭出來了。

“其實我是拍錄像帶的,我看你們好像有什麼隱情,要不要我幫你們找?”

拿雷諾瑪的女人又不停地向我鞠躬,大嗓門則從頭到腳打量了我好幾次。

在開車隻要五六分鍾的芳鄰餐廳內,我傾聽著她們的故事。

她們是姊妹,大嗓門是妹妹。走出錄像帶店,一看到我的瑞士進口車,妹妹的態度立刻變了。

“那就請教這位先生一下吧。我想,他應該是紳士……”

這對姊妹經營一家小酒店,她們告訴我名字,但我從來沒聽說過。姐姐十七歲的女兒離家出走了,聽店裏的客人說,看到A片上有個女人很像她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