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茨飯店一樣大的鑽石一(1 / 1)

裏茨飯店一樣大的鑽石一

約翰·T·昂格爾來自海德斯,在密西西比河畔的這個小鎮上,昂格爾家族聞名遐邇已經有好幾代人。現在,他要離家一段時間了。推崇新英格蘭的教育是外地州縣的通病,使它們年年流失許多最有前途的年輕人,這個病他的父母也染上了。什麼都不合他們的意,非得送他去波士頓附近的聖米達斯學校不可:海德斯太小了,容不下他們的寶貝天才兒子。

到了約翰·T·昂格爾離家前夕。昂格爾太太以母性的愚頑昏庸,給他的大旅行箱裏裝滿了亞麻布套裝和電扇,昂格爾先生則送給兒子一隻塞滿錢的石棉錢包。

“記住,這兒永遠歡迎你,”他說,“你大可放心,小子,我們會讓家裏的爐火一直燒得旺旺的。”

“我知道。”約翰說,喉頭發幹。

“別忘了自己是誰,來自什麼地方,”他父親自豪地接下去說道,“你不能做有損於自己的事。你姓昂格爾──來自海德斯。”

聖米達斯學校距波士頓有半小時路程。實際距離則永遠不會有人知道,因為除了約翰·T·昂格爾,從前沒有人去那兒不是乘羅爾斯-皮爾斯汽車,而且今後也不會再有人那樣去上學。聖米達斯是世界上最昂貴並且最排外的男生預備學校。

約翰在那兒的最初兩年過得很愉快。少年們的父親全都是富豪,約翰過暑假全都是去時髦的休閑勝地做客。他做客的人家,少年們全都令他喜歡,少年們的父親卻卻令他感到震驚,因為他們幾乎是一個模子裏倒出來的。他常常以自己孩子氣的思維方式,想弄明白他們為什麼極其相像。

第二學年的半道上,一個沉靜、英俊,名叫珀西·華盛頓的少年插到了約翰他們班上。新同學舉手投足討人喜歡,衣著服飾即便在聖米達斯這種地方也是出類拔萃,但不知何故,他跟其他同學總是不合群。他唯一親近的人是約翰·T·昂格爾,但即便是對約翰,涉及到他的家和家人時,他也是緘口不語。他很富有那是不用說的,但是除開這種推斷之外,約翰對他的朋友便沒有多少進一步的了解了,因此,當珀西邀請他夏天去“西部”他們家做客時,他的好奇心有了大啖一餐糖果的指望。他毫不猶豫地應承了下來。

到了火車上,珀西才破天荒地變得健談起來。一天,他們在餐車裏吃中飯,正議論到學校裏幾個少年品行欠佳,珀西忽然話鋒一轉,說了一句很突兀的話。

“我父親。”他說,“是天底下沒得比的首富。”

“哦。”約翰很有禮貌地說。他想不出用什麼話來回應這種信任。他掂量著想說“那好極了”可是這話聽上去很空洞;正要說“真的麼?”但又把話縮了回去,因為那好像是在質疑珀西的陳述。而這樣一種令人震驚的陳述是不容置疑的。

“沒得比的首富。”珀西重複道。

“剛才我讀《世界年鑒》。”約翰開言道,“美國有一個人年收入超過五百萬,有四個人年收入超過三百萬,還有……”

“哦,他們算不上什麼。”珀西的嘴成了一個含譏帶諷的半月形,“追逐蠅頭小利的資本家,小打小鬧的金融家,玩玩小聰明的商人和放放債的戶頭。我父親能買下他們的全部家當還根本不當一回事兒。”

“但他是怎樣……”

“為什麼沒有他的所得稅記錄?因為他根本不交。他最多交上一點點,但是他的真正收入不上稅。”

“他一定非常非常富有。”約翰直率地說,“我很高興。我喜歡非常富有的人。”

“一個家夥越富,我就越喜歡他。”他那微黑的臉上有一種熱情坦率的神色,“上一個複活節我去辛力澤·墨菲家做客。維維安·辛力澤·墨菲有雞蛋一樣大的紅寶石,還有眼球一樣的藍寶石,裏麵會發光……”

“我喜愛寶石,”珀西熱烈地表示同意,“我本人收藏了不少,隻是我不想讓學校裏任何人知道。我習慣於收藏寶石而不是郵票。”

“還有鑽石。”約翰急切地說,“辛力澤·墨菲家有胡桃一樣大的鑽石……”

“那算不上什麼。”珀西湊上前來,壓低嗓門悄沒聲兒地說,“那根本算不上什麼。我父親有一顆比裏茨卡爾頓飯店還要大的鑽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