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事人下河摸金,沒本事下河隻能摸土,這是我們這裏一直流傳的一句諺語。
我們村子就在黃河下遊,距離渤海灣不到一百公裏,因為連接黃河跟渤海灣,水岔口很多,久而久之就被人們稱為水岔口子村。
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因為黃河年年汛期都會決堤,我們村裏的莊稼沒有半點收成,隻能用來種種菜,為了過活,隻好幹些吃水的行當。
老人們都說河深必有妖,黃河是我國第二大河,自然不例外,據說每年從河裏飄出來的浮屍就有上萬,這還不包括那些下落不明的屍體,而這也是我們村大部分人的經濟來源。
我們村青壯勞力,十有七八都是水陰子,也就是下河撈屍人。
打撈一具浮屍少說三五千,要是能遇到金主,三五萬也不在話下,這些錢在我們這,完全能夠解決一家四口整年的溫飽。
我爺爺秦三爺就是黃河上的手藝人,祖傳的手藝,附近十裏八鄉,說起秦家老三,人人都要豎個大拇指!
不過跟別人不同,雖然爺爺有一身祖傳的本事,但卻從來不去撈屍,隻是撈點上遊飄下來的木頭、舊家具什麼的,然後拉到幾十公裏遠的木材廠,一人抱那麼粗的大木頭能換兩百塊錢。
這些錢,夠我們爺孫倆吃一星期,有些時候撈不到木頭,我們爺孫倆就隻能餓肚子。
看著村裏其他撈屍的人,整天大魚大肉,饞的我一個勁的流口水,哭著要爺下水撈屍,但每次換來的都是一頓罵,後來我漸漸也就不敢提這事。
“娃兒,今兒個俺去鎮上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恁三叔他們借點錢,也過上個好年!”
“借錢,又是借錢!爺,你又不是沒手藝,幹嘛不去撈金棒槌(撈屍人的行話,意思是比較值錢的死屍,下麵還有銀棒槌,鐵棒槌後麵會一一介紹。)。”
我撇著嘴,心裏有些不快,像是村子裏三叔他們老一輩的撈屍人,現在個個肥的流油,幾年前就洗手不幹,現在早帶著一家老小,去鎮子蓋了小洋樓享福去了。
“恁個熊孩子,是嫌爺的命長了是吧?!金棒槌那是一般人能撈的?!”
爺爺狠狠瞪了我一眼,:“恁自己一個人在家好好待著,哪都別去!”
“知道了。”
我置氣的轉過身,不在去看去門的爺爺。
“行了,等爺從鎮子上回來,就給恁帶點好吃的,好好看家!”
爺爺看我生悶氣,過來摸了摸我的腦袋,抽著煙槍,牽著家裏唯一比較值錢的騾子往出村的位置走。
我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看著天發呆。
村子裏像我這麼大的,要麼早就成家立業,要麼正賺著大錢,在外麵體驗大城市的生活,就我被爺爺整天關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跟古代的大家小姐一樣。
但凡是出村,他從來不帶我。
“鐵鎖,恁爺呢?!沒在家?”
我拍拍屁股正要準備回去睡個回籠覺,門外走進一個人,我打量了一眼,認出是村子裏的趙老四。
說起趙老四,在我們村也算是一號人物,他們家是祖傳的水陰子,曆史能一直追溯到清朝鹹豐年間。
那年全國陰雨連綿,導致黃河水泛濫,衝破河南蘭考,(那時候還叫蘭陽)北岸的一個河堤,黃河水這才轉道來的我們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