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脫1

暴風雪像隻巨大的怪物撕扯著大地,窗戶被搖得嘩嘩作響,玻璃上結著一層白霧,遮掩了外麵的世界。可是即使不看,單憑那嚇人的呼嘯聲和直穿木牆衝向屋內的強大震懾力,也能知道天氣的惡劣程度。

人在看不見的時候容易恐懼,可現在,人們寧願看不見外麵那可怕的景象。

屋外是大自然的樂園,無法逃脫的極寒地獄。

相比之下,屋裏就暖和多了。壁爐裏柴火發出細微的劈啪聲,水壺口噴湧出白色蒸氣,醇香的咖啡氣味,都讓人舒適得想要酣睡。盡管外麵地動山搖,但在這座小型的雪山旅館裏,依舊充滿希望。

這鬼天氣已經持續了一整天,絲毫不見好轉,旅館亦無人入住,如此慘淡的境況在旅館開張以來從沒遇到過。

秦明和我坐在一樓招待廳的毛皮沙發上,端著熱氣騰騰的馬克杯,時而抿上一口。他頭上戴著的綠色毛線帽總讓我想笑,於是我暗暗給他起了個綽號——綠帽男。本想建議他換下那頂丟人現眼的綠帽子,可是我知道說了也白說,也就算了。

天已經黑了,我們卻精神得很,心裏老猜測著外麵的狀況。就在今早我們還沉醉於好夢的時候,遠處山頂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接下來連續十多分鍾的轟隆聲把我的睡意撕得粉碎。透過玻璃窗我隻看到白茫茫的一片。緊接而來的狂風暴雪把我們困在屋裏無法出門,整座雪山旅館就像飄在雪海上的一隻小舟,任由風雪擊打,無比微弱渺小。我們不斷嚐試用無線電和外界聯絡,想弄清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該死的信號卻沒有一點反應,折騰了一天,我們隻得到一個訊息:我們與外界隔絕了。

牆上的掛鍾指向了午後16點,秦明再一次試探性地打開木桌上的收音機,模糊的人聲讓我們一下振奮起來。收音機正在播放新聞:“……位於山頂的雪山監獄發生瓦斯爆炸事故,此次爆炸引發了一場大規模雪崩……”大概是暴風雪的影響,收音機裏的播報斷斷續續:“目前遇難人數初步估計有十人以上……”

消息突然中斷,隻剩下“沙沙”的噪音。秦明小聲罵了一句,扭著身體調整了一下天線,嚐試重新搜索頻道,可是再也沒有收到任何回音。他看了我一眼,攤開雙手聳了聳肩,剛想說什麼,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起初我以為聽錯了,這種天氣怎麼會有人在外麵晃悠?或許是狂風吹倒木柴的聲音吧,我這麼想著,屏著呼吸盯著大門。“砰砰砰!”我嚇得心猛跳了一下,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比剛才更急更響——的確有人在門外!

秦明連忙起身開門,猛烈的寒風夾雜著雪花瞬間湧了進來,屋裏仿佛瞬間凍結了,不是因為突然襲入的低溫,而是因為莫名的寒意。我的心裏泛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門外站著的,是一個臉上刻著傷疤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