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周也不想跟王強多解釋，畢竟王強隻是暫代高陵知縣，過段時間，朝廷便會重新委派。王文周之所以這麼說，也是心有感觸，人心都是肉長的，那麼多百姓，賣兒賣女，隻為一口吃食，全都是沈子珍造的孽。
王文周返回縣衙，收拾了一番，隊伍便啟程出發。
高陵縣的百姓幾乎全部出動，恭送王文周出城。
“王青天！”
“一路順風！”
百姓們眼含熱淚，戀戀不舍的朝王文周乘坐的馬車揮手致敬。
王文周放下車簾，輕聲說道：“百姓實在是太淳樸了，當官的，隻要稍微做點人事，百姓們便會記得你的好。百姓們盼望清官、渴望清官。可是如今大明的官場，哪有什麼清官？也沒有人想做清官，畢竟海瑞便是前車之鑒。”
王瑩不解的問道：“為何這麼說？當官哪有不想做清官的？”
王文周笑著說道：“嫂子，你太天真了！大明官場，派係林立，各種潛規則，哪有清官的立足之地？”
“就拿海瑞來說，便有海瑞殺女之事。一天，他看見五歲的女兒吃一個糕餅，就問糕餅是誰給的，當得知是某仆人給的時，海瑞大怒道：一個好女子怎能隨便地接受男人的東西呢？隻有你餓死了，才是我海瑞的女兒！他的女兒從此嚇得啼哭不止，不喝也不吃，家裏人怎麼哄她勸她也沒有用，七天之後終於餓死了。”王文周看著王瑩，一本正經的說道。
“海瑞之所以這麼做，便是不想給政敵落下攻擊他的口實，可見一個清官，在大明官場，有多麼危險！”王文周笑著說道。
王瑩眉頭緊皺，辯駁道：“此事隻是傳說，並非事實。”
“嫂子，你忘了？傳說往往比事實更真實。雖然這件事，可能不是真的。可道理卻一樣，清官不可能通融，不管是同僚同事，還是親朋好友。時間長了，便成了孤家寡人。在大明官場，黨派林立，孤家寡人，很難混的下去。”王文周笑著說道。
王瑩點點頭，冤家說的有道理。
王文周繼續說道：“嫂子，如果你是海瑞的女兒，你願意有海瑞這樣的爹嘛？因為你犯了小錯，吃了別人一個糕餅，你父親，便逼著你去死，這樣的爹，在我看來，簡直就是沒有人性！”
王瑩點點頭，苦笑著說道：“如若此事是真事，海瑞的確做得過分。”
王文周笑著說道：“是啊，清官就得沒有人性！要不然怎麼能做的了清官？嫂子，比如你現在是官員，你能管住你的親朋好友，不打著你的旗號辦事？如果你不讓他們打你的旗號，就會從親人變成仇人。”
王瑩眉頭緊皺，反駁道：“按你所說，我大明就沒有清官了？”
王文周笑著說道：“我不敢說一個清官都沒有，可是官場之中，隨便拉出十個人，仔細查一下，沒有一個屁股幹淨的。”
王瑩苦笑著點點頭，難怪以前朱由檢經常抱怨，人徒知治民之難,殊不知治吏為尤難。可王瑩始終想不明白，為何清官就得沒人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