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牧眼睛一亮,扶著床站起,問道:“智山來過?那他現在在哪裏?他身上還有傷,承佐的手術也不知道做得怎麼樣。季禮,你能不能……”
“不能。”季禮說得斷然而決絕,他指了指地上的戒指盒,又說道:“現在主動權在你手裏,你大可以去告訴蔡光庭我剛才所講,讓他再用一次齷齪的手段來對付我和連書,又或者……直接找人弄死我們更加痛快。這樣你或許還有機會與孟智山光明正大的在一起。當然,我也早已留了後手,若你將一切告知後,蔡光庭還敢如四年前一樣痛下殺手,等待他的也隻是晚節不保惡果。我相信以蔡家勢力能夠將頹勢減緩,但是小牧,你姥爺今年多少歲了?還能有多少氣力頂著殺人犯之嫌領導華興穩步走下去?所以,你願不願意用自己與孟智山的幸福去換蔡氏產業的巋然不動?還是說……你為了堅定的和孟智山在一起,放棄良知,可以不管不顧的繼續虧欠連書與我的人生,也可以看著蔡光庭因為你而再次變成魔鬼?”
如今的情況再明白不過,季禮雖說主動權在她手裏,進與退卻都不由她掌控。隻要她選擇和孟智山在一起,便會讓季家與蔡氏之間早早埋下的地雷炸開。蔡光庭四年前犯下的錯一定要有人去承擔,季禮與連書因此而痛苦的過往也必須有人去償還,可孟智山……那麼疼愛她的孟智山,不惜傷害自己也要護她周全的孟智山,就要在這複雜而糾葛的舊事中,與自己走散了嗎?
蔡小牧心痛如絞,卻是紅著眼眶拾起地上的戒指盒,沉聲問道:“是不是隻要我能歡歡喜喜嫁給你,讓你日後能得到蔡氏話事權,讓連書不必再在姥爺的挾持下過活,就能彌補姥爺從前犯下的過錯?”
季禮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嗯。
蔡小牧打開盒子取出戒指,又問:“是不是我親手斷了和孟智山的情誼,姥爺就能放過孟氏兄弟,讓他們離開蔡氏控製,好好的、自由的過自己想過的生活?”
季禮眉間微蹙,咬了咬牙又嗯了一嗯。
蔡小牧將原本戴在手上的琥珀戒指取下,又將那枚碩大的鑽石戒指戴上無名指。
她微笑地直視季禮,將琥珀戒指遞給季禮,說道:“那就麻煩季總將這枚戒指還給智山,告訴他,他的妹妹蔡小牧要結婚了,讓他祝福我吧。下個月月初,還請他來觀禮,親眼見證我這個和他一起長大的妹妹的婚禮。這枚琥珀戒指……希望他能贈給愛他且能陪伴他身邊的女人……還有……謝謝他這麼多年……是小牧對不住他。”
季禮怔了怔,木然接過這枚看上去並非價值高昂的琥珀戒指。
本來,蔡小牧終於鬆口,他應該高興。可是,當他看到戴在她手上的璀璨鑽戒時,他卻忽然感到彷徨不安。
四年前的他也是個懷抱愛情的幸福之人,可一朝夢碎。失去連書的四年,他恨過肇事司機,恨過老天爺,甚至恨自己。與連書重逢後,他又將這恨意轉嫁給蔡光庭,恨他的辣手無情。現在,他何嚐不是威逼蔡小牧,奪走了蔡小牧的幸福。這一切隻是四年時間流轉,他從一個無辜的受害者變成了曾經痛恨過的劊子手,他與連書、蔡小牧與孟智山都成了這些因果的祭品,而恨意卻從未消亡。
季禮捏著琥珀戒指,腿似有千斤的走到蔡小牧身邊,他抬起手,指尖剛一觸碰到蔡小牧的臉便被她躲開。
季禮苦笑起來,喃喃道:“倘若你我沒有在LMU遇見,該有多好;倘若你日記裏寫的真的是我,該有多好;倘若這世上沒有你我,沒有連書和孟智山,該有多好。我走了,你的話我會帶到,祝我們能夠新婚快樂。”
很快,門被關上,蔡小牧脫力般跪坐到地上,低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