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交錢,用不了藥,我們隻能這麼給你們縫上……我的話可說清楚了,你兒子已經到了生命晚期,他的身體機能,可是已經不支持二次手術。”
“也就是說,他活命的機會,隻有這一個。你要是不能按時把錢交上來,他就隻能回去等死了。”
“啊?”
田老漢都被驚呆了。
“好!我去!我這就去找錢……你別!千萬別不做手術!”
田老漢咬咬牙,轉身去打電話。
能借錢的門路,他都借過了,還能怎麼樣?
突然想起前些天,他到處借錢的時候,同村一個在縣城裏混的老鄉找過他,問他是不是需要借錢。那人似乎是做私人貸款的。
在田老漢理解,就跟古代的高利貸差不多。
田老漢從小受到的教育,都是遠離高利貸,遠離黃賭毒,視這些東西如蛇蠍。
所以,哪怕當時萬分困難,他也不願意去借高利貸。
現在,他沒辦法了。咬咬牙,撥通了那個號碼……
片刻時間後,五萬塊錢到賬了。
而田老漢,將他住的那棟房子,還有後山的二十幾畝山林,全都抵押了出去。
錢轉到醫院的賬戶上,手術得以繼續。
田老漢長籲了一口氣。
住的房子雖然破,但好歹是他最後的容身之地。後山的二十幾畝山林貧瘠,可出產的東西,也足夠他換些吃的。
這最後的精神寄托,也沒了。
“也罷!反正,回頭我去喂豬,老板包吃住,那房子和山林,我也用不到了。”
“更何況,這隻是抵押,將來掙了錢,還可以贖回來。”
“隻是,三分的利息,有些高啊!五萬塊錢,一年光是利息,就要將近兩萬塊……”
田老漢有些心疼了。
“沒關係!等山鳴病好了,我們兩人,一年能攢七八萬,兩萬的利息,我們承擔得起!”
田老漢咬咬牙。對兒子健康的渴望,將心頭的絕望壓了下去。
手術,又進行了將近兩個小時,門上的那盞燈才熄滅了。
田老漢心一緊,趕緊站起來,期待地看向門口。
手術室門打開,一名醫生走了出來。
透過開著的門,可以看到手術室裏空蕩蕩的,隻有一張手術床,床上似乎躺著一個人,被白布從頭到尾,遮得嚴嚴實實。
“手術,成功了嗎?”
田老漢的語氣,發幹發澀,幾乎讓人聽不到。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
那名醫生隻說了一句話,就轉身離開了。
“盡力了……什……什麼意思?”
他的身體,像是被抽空了一樣,一步步踱進手術室裏。
手術室有後門,所有醫護人員,早就離開了。就連通知他的那個人,在告訴他結果之後,也快速離開。
空蕩蕩的手術室,隻剩下田老漢一個人站在那裏,還有田山鳴躺在手術台上,身體冰冷。
“不——”
田老漢的喊聲淒厲,幾乎昏死過去。
錢花完了,債台高築,甚至借了高利貸……最終卻是迎來這樣一個結果,兒子慘死在手術台上……
田老漢完全接受不了。
悲痛過後,就是憤怒,強烈的憤怒。
田老漢要找醫院找個說法。
但是,醫院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之前的客氣全都不見了,在生硬地解釋了一番之後,就讓保安把他們趕了出來。
田老漢不服,把兒子的屍體放在醫院門口,並且報警,想要為死去的兒子討個說法。
可是,還沒等他把條幅打出來,幾個壯漢就凶神惡煞地衝出來,直接把田山鳴的屍體拉走焚燒掉了。
警察來了,反倒把田老漢抓走……罪名很簡單,醫鬧!
一番折騰之後,田老漢身無分文,抱著兒子的骨灰盒,流落街頭,心中的悲憤,無處形容。
當他走到橋頭,準備一躍而下的時候,身後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老伯,有什麼想不開的,非要走到這一步呢?”
田老漢回頭,隻見兩個女孩兒俏生生地站在那裏。
全都是一身休閑裝,一個英姿颯爽,一個長腿頭發微卷……田老漢頭腦中閃過兩個詞,漂亮!洋氣!
如果換做平時,田老漢麵對這樣的女孩兒,肯定會感到自卑。
但是,現在人之將死,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苦笑一聲,田老漢說道:“不這樣,我又能怎樣?為了給兒子治病,我花光了家裏的積蓄,借遍了親友,還欠了高利貸……我已經走投無路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