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奶奶神情有些無力的看了看菩薩像。
孩子哭了半個時以後,逐漸累了,父親看著母親給孩子喂奶,孩子依舊不能吮吸,奶/頭塞到孩子嘴裏,孩子就劇烈的大哭起來,仿佛奶/水有毒一般。
一周過後,孩子已經皮包骨頭,奄奄一息了,連哭的聲音都不出來,隻是虛弱的張著嘴,頭上的犄角越的突出。
父親已經開始給孩子準備後事,其實那個年代,鄉下的未成年男孩子是不能進棺材入祖墳的,可是父親心想,這麼就遭受這樣的罪過,都是自己無能,沒有錢給孩子治病,心中充滿了愧疚,自己動手給孩子做了一個匣子,好讓孩子死後不至於被地下的蛇鼠當作食物。
那個年代,想找塊合適的木材都不容易,父親轉悠了半日,從柴堆裏找到一個半截的木樁子,木樁已經腐朽,可是還是很堅硬,父親用簡單的工具把木樁劈開,用幾個大鐵釘釘成一個匣子,隨後又找了一個破舊的木板,在匣子上麵比著大。
太奶奶坐在院子裏呆,眼看著孫子將要完工,渾濁的眼睛裏湧出一行眼淚,喃喃自語道:“真的是鬼病,難道真的是意嗎?”
孩子出生後第七傍晚,瘦的隻有一把骨頭的身軀開始痙攣,縮成一團抖。
父親不忍母親看著孩子斷氣,抱起孩子,直接放入已經做好的匣子裏。
孩子放進匣子以後,似乎痙攣開始緩慢了,居然慢慢的恢複了平靜,父親甚至看到他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可是那笑容卻是十分的詭異,不像一個嬰兒應該有的表情。
“砰砰砰。”
夜色裏,院子的大門被人敲響,父親心中疑惑,自從他決定養這個孩子以後,左鄰右舍親戚朋友都視自己是妖怪一般,都沒有了來往,甚至連村長隻來過一次。
打開大門,隻見一個蒼老的老頭站在門口問:“這是邢姐兒家嗎?”
舊社會,一般出嫁以後的女子,都沒有名字,跟著丈夫姓,隻保留一個姓。
父親知道邢是太奶奶的姓氏,如今開口叫邢姐兒的人,怕是太奶奶沒有出閣前的稱呼,眼見著老頭年紀和太奶奶差不多,想著就是太奶奶的舊時熟人,立刻迎了進去。
“是王老鬼嗎?你可來了”太奶奶已經聽出來老頭的聲音,激動的在院子裏喚道。
老頭心情也是激動,可是沒有失態,穩穩的答道:“是我,邢姐兒,我是王老鬼。”
院子裏此時一片昏暗,但是老頭一眼就看到裝在匣子裏麵的嬰兒,顧不上和太奶奶繼續寒暄,他用手摸摸那個匣子,眼睛中閃起一道光芒,驚道:“這是槐木,招鬼,趕緊把孩子抱出來。”
“我讓金寶去找過你,那些人你已經不在了,沒想到你還活著,這孩子全靠你救命。”太奶奶的心情看起來非常激動。
王老鬼直奔主題道:“邢姐兒,一言難盡,快把辟邪錢拿來,我差點來遲了。”
王老鬼又讓父親的奶奶去燒一鍋開水備用,拿著辟邪錢,讓父親收拾一間幹淨的房子,抱著孩子就鑽進去。囑咐不要任何人打擾他。
一家人坐在院子裏,眼睛都望著王老鬼進的那間房屋。
隔著窗子,房間裏麵的火燭忽明忽暗,似乎還有風聲,夾雜著孩子幾聲低低的驚叫聲。
夜深人靜,這樣的景象十分怪異,可是,父親父親奶奶都懸著一顆心,緊張的看著那個房間,希望這個叫王老鬼的老頭可以救了孩子。
倒是太奶奶隻是安安靜靜的坐著,仿佛她對王老鬼胸有成竹。
過了兩個時辰,房門打開了,王老鬼精疲力竭,一身大汗讓他渾身濕透,神情茫然的站在門口,低低了三個字“沒事了,這一劫難過去了。”
父親盒母親最先跨進房內,隻見孩子睡得香甜,奶奶之前準備的一大盆熱水卻是一片漆黑,還透著撲鼻的腥臭味。
王老鬼喝了一碗水,吃了幾個饅頭,體力才恢複過來,耳畔都是父親一家人的感謝聲。
王老鬼看了太奶奶一眼,眼神中似乎都是愧疚,輕輕的道:“這是應該的。”
隨後王老鬼講述了自己如何在大火中逃離老君廟的事情,後來他四處遊走,沒有在當地出現過,所以當地人都以為他被大火燒死了。
“一九八一年,七月十五日生。”王老鬼念叨著孩子的生日,心中默默算了一遍,道“這孩子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四柱全陰,生就是招鬼之命,有當此一劫,原來我師傅的完全沒有錯。”
那夜,王老鬼就離開了,臨走時千叮嚀萬囑咐,不要讓這孩子隨父母雙方任何人的姓名,否則,隨誰克誰,並且給他取了一個普通人非常忌諱的名字,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