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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實是山西孟縣的一戶普通農民,並且在楊山蘆到來之前,他一家人的生活已經趨於絕境!他全家四口人,土地早已經被盤剝的一幹二淨!並且都已經淪為難民,走上了逃難的這條路了!(逃難就是高死亡率的代名詞,本鄉本土都是死,更不用說背井離鄉了)
所以還沒出縣,就被官府給攔下來,並且幸運的得到了救濟糧的(參見楊山蘆剛剛上任時的手段,抄沒貪官的家產賑濟百姓)。
而再接下來呢,很快在他們所在的縣城裏,官方又開了一家百花露的作坊,大量收購各種花瓣,並且價錢也很不錯(基本上就算是個婦人,采上一天的花也足夠吃上三天的)。
於是他們全家四口人,就全部都去采花瓣,算是過上了幾天能夠吃飽飯的日子,可問題是隨著秋收之後,天氣漸漸寒冷,能采到的花瓣就越來越少了,一家四口又是重新過上了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而看著一家老小跟著他受苦,王老實這個家裏唯一的頂梁柱,心裏這個苦啊……他想幹活,他有力氣,可就是沒地方使啊!
可是在接下來的一天,卻是發生了一件改變他一生命運的大事。
這一天的清早,天才剛剛放亮沒多久,他就聽見村裏麵有人在咣當咣當敲銅鑼,並且裏正的那個大嗓門也已經響了起來:“鄉親們注意呀!有特大好事要通知啊!所以每家每戶派出一個人,來到村頭集合!”
“什麼?特大好事?”王老實聽了就是非常驚訝……要知道如果是在以往,他隻要聽見敲鑼聲響起,就感覺跟催命似的,因為每次不是催他們交稅,就是督促他們出徭役,可是今天呢?居然是特大好事?
不過自從上次也是這樣的裏正來通知之後,說是可以采花瓣賣錢(不然還不敢相信呢),並且王老實也嚐到了實惠,所以現在的王老實,對於這個銅鑼聲,多多少少就有了一點期待了。
“孩子他爹,那你就去看看吧,這天可憐見的,聽人說山西來了一個大大的青天,所以才能讓咱們老百姓有了一條活路(雖然依然很難),所以這一次,說不定真的會有什麼大好事呢?”
同樣聽到了這個聲音的王氏(他的老婆),就是這樣對他說道,包括同樣在屋裏的二個小子,同樣是用一種期盼的眼神看著他。
“嗯,我去——”王老實就是點點頭,然後他穿著僅有的一件破衣裳,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出了屋子。
而等到他來到了村頭之後,卻發現果然像是大好事……因為村裏的近百戶人家幾乎全來了(如果是征稅的話,絕不會來這麼多人)。
而更讓他生出希望的是,很多人的臉上還帶著狂喜之色,甚至都有人興奮地在直抹眼淚的,這種罕見的景象,讓王老實的心都開始激動的撲通撲通直跳的……難道說真的有大好事要來了?難道說那位大大的青天,又要為他們老百姓辦好事了?
“王老實你也來了?”這個時候,就有一個中年漢子上來招呼他道,此人王老實是認識的,正是住在村西頭的趙有田,平時關係還不錯。
而且趙有田和他比起來,算是村子裏少有的自耕農,還有自己的二畝地,雖然他的土地隨著地主們的一年年盤剝,也開始變得岌岌可危,可不管怎麼說還有兩畝地,一年到頭還能有一點收成,不像他們已經是完全的一貧如洗了。
看見是好友,王老實就點點頭道:“嗯,剛才裏正到處通知,我就來了,不過現在看來,好像真的是大好事啊……”
然後兩個人就這樣帶著憧憬之心,一起擠進了人群中,然後等到進到裏麵一看,就看到一片空地上正擺著一張大桌子,有兩個少年吏員,還有四五個衙役,正圍在一起辦公,而平時在村裏算頭麵人物的那位裏正,隻是站在一旁恭敬的看著。
然後這位裏正看見王老實來了之後,就是笑著招呼道:“王家的來了呀,很好,那就輪到你了,我記得你家裏一共是四口人吧?”
“是的,是的,不過成丁的隻有我們兩口人。”王老實就是陪著小心的回道,以往如果問他家裏人口,大多是要按照人頭數來出徭役的,不過今天看這個架勢,應該不是。
而接著這個裏正,就是對著那兩個現場辦公的少年吏員說道:“兩位小差爺,這位就是我們村子裏的王老實了,也在此次分田的行列。”
“知道了——”其中一個少年吏員就是攤開了放在桌子上的一本黃冊(也就是古代的戶口本),找到了王老實的名字,確認無誤後,就是看著王老實道:“王老實,孟縣王家莊人氏,全家有四口人,其中丁口二人,未成丁人口三人。
所以按照特使大人頒發的命令,你全家一共可以分有十五畝田(成丁的每人可以分有五畝,未成丁的可以分有二畝半),如果沒錯的話,接下來就要給你分田了。”
“什麼?分田?”王老實雖然聽得一個字都不差的,可是身子卻跟傻了一樣,一動都動不了了,腦子裏隻是癡癡呆呆的想著……要分田了!居然要分田了!
還是他身邊的趙有田,見他情形不對,推了他一下之後,王老實這才回過神來,然後他再次確認了一遍後,這才哆哆嗦嗦地點了點頭,表示一點沒錯的。
既然確認無誤,接下來王老實又看到,那個少年吏員開始當場做起了魚鱗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