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爾仍是那副微笑,他示意一個維特拿下鈔票,四人全都退了出去,他還輕輕地帶上了門。
徐行向裏走去,客廳很大,他的目光一下就落在那張對著落地窗的紅木為底精皮為麵的沙發椅上。高大的椅背正對著徐行,那兒有半個後腦勺,準確地說是一個男人隻露出半個後腦勺,看來他是在欣賞著那片無敵的海景。徐行可以看到他的一隻手正放在大椅的扶手上,那本來是一隻正在低頭怒吼的雄獅,現在卻被他用手緊緊地按在了椅上,隻能發出無奈的嗚咽……
徐行輕輕轉頭看了看這幾天前才住過的總統套房,還是那般富麗堂皇精美絕倫,讓所有住進來的客人都感覺無比的高貴和一點都不貴。十年前徐行和那個大嘴男人住過這裏,八天前他選擇了這個房間,是要喚回已經失去太久的記憶!隻是這眼前的老方選擇這個房間是為了什幺呢?是表示他了解他的一舉一動還是表示他們對他的過去和現在也是了如指掌?徐行沒有答案,也許他隻是認為答案並不重要,事實是他的確是在這裏找到了組織,或是說組織在這裏找到了他。
徐行很有耐性,他一向是這樣,這已經成為他的習慣,敵不動我不動。所以半個小時之後,那坐在椅上的男子終於忍不住站了起來,慢慢地轉過身來。他是一個中年人,微胖、眼神十分銳利,皮膚有點黑,但徐行一眼就可以認出他應該是個亞洲人,他有著蒙古人種特有的扁鼻子高顴骨和低額頭。
“你的耐性真的很好!”他淡淡地說道,聲音一如電話裏般沙啞,他的手輕輕扶著椅背的一角,那裏仍有一個黃金獅頭,他的手指在上麵緩緩地撫著。
“因為是你找我,”徐行也淡淡地回答,他的眼睛緊緊地看著中年男人的雙眼,聲音也一如他往常般平靜無波,“求人的總是比較急。”
“哼!”中年男人冷冷哼了一聲,嘴裏冰冷的說道,“不是我求你,是上麵有事叫你做!”說到最後一字,他的眼色轉厲,那本是輕柔無力的左手突然一緊,捏住了那個黃金獅頭,就這幺一下,他的手居然已經把那個黃金獅頭象捏麵團一樣捏成了一塊,他這種肆無忌憚的破壞公物行為仿佛隻是一種炫耀,隻是想讓別人看到這樣的可怕力量,好加重他話中的說服力。
“哦!”徐行挑了挑眉毛,眼睛看都不看對方的手,反正捏壞了是別人要賠,和他都沒有關係,嘴裏仍是淡淡地說道,“都一樣,反正如果你不說我也永遠不會知道要做什幺!”
這句話噎得中年男子好一陣說不出話來,他的喉節上下滾動了幾下,翻了個白眼,然後開始輕輕地呼吸,好象在順著胸中的怒氣,又象在用力吞下三個沒有經過咀嚼的鴨蛋,半分鍾之後他終於平靜下來,又變得麵無表情。
“我叫方仲遠,是我打電話給你的,你可以叫我老方!我以後就是你的聯絡人!所有的命令你都會在我這裏拿到!”老方冷冷地說道,他的眼裏閃動著同樣冰冷的光芒,徐行不禁想是不是以後自己見到的所有組織的人都是這個樣子,眼裏亂發光,嘴裏從沒有廢話。
“你就是那個聯絡人?”徐行冷冷地問道,他打量著這個貌不驚人的中年人,身高一米七六,體重不超過一百六十斤,手指粗大,那裏應該有不同凡人的力量,而且他好象很容易生氣!
“是!”
老方冷冷地說道,他的目光益發地冰冷,一眨不眨地看著徐行。
“隻有你一個幺?”徐行又冷冷地問道。
“是!”
老方沉默了很久才輕輕吐出一個字,他的手已經開始捏緊那團黃金,慢慢把它捏成三塊,三塊帶著尖銳的金屬塊。
“那是不是意味著你如果死了就沒人會知道我在哪裏?”徐行突然問了一句非常奇怪,意味深長而又非常可怕的話,他的語氣卻淡如白水,仿佛隻是在問別人一加一是不是等於二一般平靜。
“我為什幺要死!”
老方冷冷地回答,他的另一手已經握住了沙發椅的一側,在他的全力揮舞下,這個重不過百斤的不規則物體可以輕易擊碎一頭亞洲象的頭顱。
“人總是會死的,”徐行的眼角已經看到老方手上的動作,他的心裏感到好笑,臉上卻仍是那冷冷地笑,嘴裏的話更是不帶絲毫感情,“有的人總是會比一般人更早死!特別是如果他死了對別人有好處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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