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請看這裏,這兒就是李香君的故居!”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在徐行後方十米處響起,一群戴著小遮陽帽的遊人擁著一個導遊小姐,那是個很漂亮的南京女孩,穿著白色牛仔褲平底涼鞋,白色T恤看起來舒適大方隨意又時尚,左胸前還寫著中青旅三個小字,她的手中揮舞著一支小黃旗,那個聲音便是由她嘴裏發出。
“孔尚衽先生所寫的十大悲劇之一《桃花扇》中的女主角李香君的故事就發生在這裏,她的故居就在秦淮河邊,歲月流逝,當後人看著眼前這些灰瓦白牆、雕梁畫棟、翹然飛簷的小樓的時候,隻能懷想當年那一片繁華景象。沿著秦淮河岸行走,仿佛能聽到舊時倚樓女子輕輕地歎息,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你們有沒有聽到?”導遊小姐聲音抑揚頓挫如同詩朗誦般打動人心。
遊客們紛紛點頭表示自己的聽力還可以,有聽到那傷感的歎氣聲!
“在一個以男人為天下的社會裏,女子的地位可想而知,煙花女子對於愛情的幻想就像春花秋月,歲月如流水,時節亦變幻,雕欄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她們的青春已如秦淮河的河水一般匆匆地流逝了,”看了看邊上的臭水溝,導遊小姐繼續說著悲傷的愛情故事,也許是想起了自己的坎坷經曆,她臉上也流露出黯然魂消的表情,“愛情便隻能是秋天裏飄在河水上的一片樹葉,任憑雨打風吹去……”
隻是她手下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這一回並沒被她打動,那河上漂的全是白色飯盒,哪有什麼美麗愛情,就算有也已經發臭了!於是他們開始手扶著某塊磚牆木欄擺出各種憂鬱的姿勢用相機留下各種倩影以供別人參考,夜空中又是閃光一片,和高樓上的霓虹燈交相輝映……
“大家請往這邊走……”人群開始向著徐行這個方向湧來,“朱雀橋邊野草花,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榭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中唐詩豪劉禹錫那首傳唱千古的詩裏寫的烏衣巷就是這裏了……”
明天先去看爸爸和媽媽吧,徐行突然這樣想,他轉身離開了這個紛亂的地方……
……
陳平坐在駕駛座上發著呆,他的車子在這裏已經等了三個小時了,車裏一直開著燈,他擔心徐行回來找不到他。
夜色已經降臨,陳平的肚子突然叫了起來,身上的手機也突然叫了起來,兩個聲音一唱一和讓他突然之間找不到手機的所在。
好不容易從上衣內袋裏掏出了手機,這是一台諾基亞的老機了,開始是他老婆在用,已經用了很久退役之後又被陳平廢物利用起來。
是老婆大人的電話,陳平嚇出一身冷汗,他忘記打電話回家報告自己的行蹤了。
“喂,阿麗,是我,”陳平剛說五個字,電話那邊就傳來一陣怒吼把他的話打斷,“咯幾滴鍾啦,儂啊弗想回來啊?!儂啊弗想吃飯!?”
“阿麗,儂不要生氣,吾現在南京這裏,今朝有客人包我車子,三百美元!”陳平趕緊解釋,他早就知道這個時候隻有表明自己在為這個家努力賺錢才是最好的解釋,至於什麼其它的理由都是蒼白無力的。
對麵的阿麗沉默了一陣,聲音明顯地緩和了下來,問道:“儂幾滴鍾回來?”
“不曉得,七滴鍾就到了,客人已經走了,不過他把行李丟在我車上了。”陳平苦笑一聲,又長長歎了口氣。
“行李?”阿麗的聲音裏有些驚奇,“是什麼行李?”
“一個大箱子,裏麵都是衣服,”陳平簡單說道,突然再加了一小句,“我剛才看了一眼,看有沒有什麼名片什麼的,結果都沒有!”
“那怎麼辦?”阿麗並沒有對他這種翻看客人物品的行為有絲毫的不良反應,隻是問道,“你還要待到幾點啊?”
“我也不曉得,”陳平沉默了一陣,“在這裏等了這麼久都沒有等到。”
“那你還要等下去啊!”阿麗好象開始對陳平這種不知變通的行為有些不滿,語氣開始變得很怪。
“我也不曉得,”陳平也是沒有辦法,他也是一肚子苦水一腦袋煩惱,幹巴巴地回答道,“就算現在開回去也要半夜才到!明天也出不了車了!”
“那怎麼辦?”對麵的老婆看來也沒有主意了,“這晚上開車回來也不安全!”
陳平沉吟一陣,呐呐地說道:“實在不行,我明天早上回去?”
“那好,你就在那裏睡一個晚上吧!找個還過得去的旅館吧!注意安全!”老婆在電話那頭指示。
“好!”陳平掛了電話,又發了一陣呆,把座椅向後放倒,開始閉目養神。肚子突然又叫了起來,他打開門,衝下車,直接衝到那家小店裏。
“來瓶礦泉水,多少錢?”陳平打量了這個小店,這裏還算幹淨,牆上好象也有個營業執照和衛生許可證。
“兩塊!”老板拿出一瓶農夫山泉,陳平拿在手裏仔細地看了看上麵的標誌和封口,確認之後才放在麵前。他可不希望買到什麼奇奇怪怪的飲料讓自己死在離家這麼遠的地方,他原來就買過叫長得很象雪碧的飲料,名字中有雪還有一個字全中國人肯定都不認識,長得很象“碧”字但上麵的王和白已經換了個位。喝起來的感覺也是與原來的雪碧正好相反,……